秦远是在苏醒后的第二天修整好了房屋,天不亮就去大师父暂住的静阁道辞的,只是吃了个不软不硬的闭门羹也只好悻悻而归。好在二师楼秀倒也时不时过来看看,总挑拣些宽言慰语说,让秦远一直紧张内疚的心舒展不少,中途三师父付常辛也曾带着新的药丹来看望过秦远,千叮咛万嘱咐些要及时服药,不要留下后遗症之类的暖心话,着实是让秦远因大师父莫山远的薄凉态度而有些疲态的精神逐渐好转。每每想到自己上山这么多年以来所受各位师父的恩德及栽培,如再不能将功折罪报效世宗,那真的是愧对自己堂堂七尺男儿身了。
这一日清晨,服食完最后一颗药丹并用内力和着药力填补了周身各处的最后一丝隐伤的秦远带着些轻松的心情走出了虽干燥却有些阴冷的石洞,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着带着泥土气息的空气,不由得舒展四肢伸了个懒腰,含糊不清的说道:“真是一个好天气啊”
话刚说完,不想却有一个悦耳的脆声传来:“是啊,确实是个好天气”。听到此声,秦远便止不住内心的喜悦急忙回头说道:“师妹来了啊,这好几日也不见你,我一边担心着是师父依旧生我的气,不让我见你,一边又怕我们师兄妹就此生份,再也没有之前那个情谊了……”
话没说完,秦远顿觉浑身有一些不自在,却也不知道哪里有问题,若有所思的抬眼看莫静予,只见她晶莹如玉的脸颊上微微有些泛红,偏着头也不肯直视自己。秦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看见随朝风飒飒而动的摇曳竹海,这个景象自己早已看遍千次万次,但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登高山而临天下的浩瀚之感轰然降临脑海,一股令人无比心旷神怡的感觉引着丹田真气迅速运转周天,就在秦远处于这种将睡未睡将醒未醒的朦胧时刻,一丝细如蚊语的游息随着山风了闯进了脑海:“你想我了?”
“嗯?师妹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惊醒一般的秦远有些迟钝的问道
“没说什么,我什么也没说”莫静予有些匆忙,一时间觉得手脚放在哪里都不太合适,索性转了身子背对着秦远快步朝山下走去。
秦远虽正有一些不明就里,但也只能怔着目光看着她亦步亦趋的离开。朝风拂过,回想着那个刚刚初露娇羞的少女容颜,秦远不禁微微一笑喃喃自语道:“好美啊”
秦远目送着莫静予,猛地就看见那个负气离去的青衫少女红着脸向着自己用力挥舞着右手,清脆的声音穿过朝风:“师兄,大师父让我来告诉你,三日之后,理道堂大功宴”
秦远以手做喇叭状大声回应道:“知道了,师妹,你刚刚怎么不说?”
“我忘啦!”说罢,嘻笑着的莫静予挥了挥手,再也没有回头。
世宗位于一座没有姓名的山上,人们也早已习惯把这座不知姓名的巍峨高山称作世宗山,世宗山脚之地是整整齐齐的香火弟子的起居所,鳞次栉比的房屋都一样的制式,个个木梁砖墙红漆暗瓦,不消说近观,就单单只远远望去,那一股子庄严肃重的气息仿佛都能顺着目光直直钻到人心窝子里去,让人丝毫生不出一点点不敬之意,那便是世宗“尘门”所在。
世宗山的下山腰之地连绵不绝的修建着一字型的供人参拜祈福的庙祠,像人的腰带一般环绕着世宗山,里面供着些传说中于清明之地能赐人无上福德的大神通,一年四季香火不断,是世宗的“凡世”所在之地。
再往上,就是那个葱葱郁郁密的不透风的细竹林,像是一个绿的滴水的天然屏障将上山腰和下山腰分了个清清楚楚。
如果说细竹林更像是一个人茂密的秀发,那么世宗山的上山腰就一定是一个秃头。这里没有一丝一毫的草木,全是坚硬如铁的岩石,寻常人物恐怕十年二十年都不能从这里挖取半块石头。不过话说回来,天生之物必有其贵,这块寸草不生的不毛之地成为了世宗那些修行者苦修难得的圣地,看着是一整块一整块的巨石,如果有心人能细细探索,也就能发现其实隔不了多远就有人为开凿的洞穴,只是被苦修者用石板挡住了而已,此地也是秦远的居所,是世宗“苦崖”所在之地。
再往上,就是世宗三大掌宗所住的起居所,传说还有一些身怀绝技但不轻易现世的白胡子长老也在此居住,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再能吹牛的好事者也不敢说见到过那些个高人的真容。这里就是世宗“静阁”所在之地。
山巅,真正能够一览众山小的生寒之地,料想原本应该是陡峭无比的冲天峰顶,但实际上却是一片巨大无比的平地,传说是不知道哪位先贤能者见此山灵秀却又耽于此处高峰绝地,遂以一指划线,斩山颠于天地间才成如今平地。此处别无他物,石板铺就的广场一改山脚之地的庄严肃穆,反而给人一种平常人家的亲切感,广场正中孤零零挺立着一座只有一层的建筑-理道堂。
理道堂其实足足有九层,只是被禁制隐藏去了八层而已。第一层总是用于议事;再往上就不知道是做什么的,禁制隐藏能进去的人寥寥无几,而那些进去过的人对于此事也是三缄其口讳莫如深。只是有些个久远的传说说是从第三层起都是历代世宗先贤大能所累积的宝物、书籍以及兵器,不过也都只是真假难辨的猜测罢了。
此时的秦远,微微松了一口气,原本想着师父对自己失望至极,恐怕再也不会重视自己的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