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太热了,集市上的摊子,生意不好做,大多要摆到下午,杜梅去的时候,摊主们正眼巴巴等着屈指可数的客人光顾。
杜梅称了一斤糖果,又将鸡、鱼、肉多订了些,还添了些野味,酒铺里已经给她准备好了酒,见她有意再多要些,摊主立时高兴地眉开眼笑,急急地准备去了。
老头也还在摊子上苦等,杜梅定豆腐时,已经和他说过了,现下正经地和他说了一回,请他吃搬家宴。
在杂货店里置办了一套碗碟筷子,杜梅心里惦记着,没当面请到叶丹叶青,遂又到云裳绣庄来看看。
“叶青,你回来啦!”杜梅一进铺子,就看见叶青在柜台上理丝帕,有点惊喜地说。
“嗯,刚刚到家。这么热的天,你怎么来了?”叶青丢下活计,笑嘻嘻地和杜梅说话。
“叶掌柜呢?”杜梅抬眼打量了一下店铺里,没看见叶丹的身影。
“嗯……我今儿马车赶快了,我哥身子单,经不起颠簸,这会儿躺下了。”叶青沉吟了下说。
因着杜梅遇险,楚霖责令叶丹不许再办唱卖会,这次更是查访出锦绣坊背后的主子是蜀王,楚霖不想挑起更大的事端,把杜梅生生裹进来遭殃。所以急令他们进京,训诫了一番,叶丹心中自是羞愧煎熬,急火攻心一下就病倒了。
“怎么就病了?请钟毓舅舅看过了吗?”杜梅着急地问。
“看过了,没什么大事,吃两副药就好了。”叶青连连摆手。
“三日后,我搬家,请你们去吃饭,我本想当面请他,既然病着,就由你转告吧。”杜梅不疑有他,自顾说道。
“好呀,好呀。”叶青咧着嘴笑,他最喜欢杜梅做的菜了。
“叶青,春上,你给我买的陈稻谷,现在还有吗?”杜梅想起另一件紧要的事。
“你这会儿怎么想起问这个?”叶青疑惑地问,她家的鸭子都放在鱼嘴口,所需吃食并不多啊。
“今夏旱得厉害,一个多月没下雨了,我上次从京城回来,就看见一路上田里的稻谷干的能点着了。这会儿正分蘖孕穗,一旦缺水,结的都是瘪壳儿。若是这样下去,秋上的粮食怕是要翻几个筋斗,到时天冷鸭子下不了水,又没有足够的粮食,怕是熬不过冬天呢。”杜梅蹙眉,说出自己的担心。
“你说的也是,今年真是奇了,春天里,雨下得停不下来,到如今却一滴也不下了。”叶青看着外面骄阳似火,小大人似的摇摇头。
“所以,我先提前预备着,不然,到时价格高得离谱,定是买不起的。”杜梅见识过春上青黄不接的时候,米店里几乎是一天一个价,呼呼地往上涨。
“我也不清楚人家现在还有没有,我先替你打听着,你想要多少斤?”叶青拿出记账的本子,准备记下来。
“买一百两的。”杜梅毫不犹豫地说。
“你疯啦!上次我们谈妥的价格是八百文一石,你这得买多少石!”叶青被她的话吓了一跳。
“能买到一百石就已经很了不得了,旱情一天不缓解,这稻谷的价格就得一路飙升。”杜梅倒是比叶青冷静得多。
“可你要那么多,家里也搁不下呀
”叶青担心地说。
“我这不是马上搬家了嘛,准备把老房子再拾掇拾掇,冬暖夏凉,放稻谷正好。”杜梅早已有了打算。
“那行,既然你这样讲,我尽力帮你就是了。我刚巧认识些人,先帮你打听着。”叶青听她说的,不像是心血来潮,自然上了心。
如此说妥了,杜梅悬着的心又落回肚子里,她自荷包里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想了想,又换成一张一百五十两的。
“这太多了!”叶青拎着银票,有点无奈地说。
“你尽管买,越早买越好,买越多越好。”杜梅面上严肃地说。她家的鸭子秋天就要下蛋,万不能缺粮断顿!
“好,明儿,我就出去打听。”听她这样说,叶青只得将银票收下。
既然来了镇上,杜梅想顺便看看牛二和黑蛟龙的伤势如何了,她辞了叶青就往牛二家来。
杜梅将小母牛拴在树荫下,拔了一把草给它嚼着。牛二家院门紧闭,里面鸦雀无声,她上前叩门。
“谁啊?”牛三警惕地小声问。
“是我,杜梅。”杜梅暗想,自己的话还是有点用的,他们如今倒是谨小慎微起来了。
“吱呀”门开了一条缝,牛三探出半个身子张望了一下。
“快进来。”确定外面没有旁人,牛三忙招呼杜梅。
“这又做什么妖?”杜梅不解地问。
“不是你说要小心,不要漏了风声。”牛三扭头看她,好似还很委屈。
“你这么鬼鬼祟祟的,饶是没事也会被人看作有事!”杜梅没好气地说。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该怎么办呢?”牛三平日里哪里受过这样的憋屈,他两手一摊,不知所措。
“该咋过咋过呗,只他们两个,不要太早出门乱窜就行。”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屋里。
“我们哪里也没去,只在家里待着。”牛二听到她说话的声音,忙接口说。
他和黑蛟龙用了钟毓的药膏,将养了两三日,伤处就结了痂。此时他们已经能起来,正闲着,在屋里晃荡。
“梅子,外面没什么事吧,你有几日没来了,我们又不敢到外头打听。”黑蛟龙走过来问。
“我这几日忙家里的事,没空过来,你们放心,外面太平无事。”杜梅宽慰他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