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相如大声疾呼:“临阵易帅乃兵家大忌!大王勿忘燕惠王之失与骑劫之败!”
当年燕惠王姬颉中了田单的离间计,以骑劫取代燕军主帅乐毅,最终骑劫率领的燕军在即墨城外一败涂地,燕国的灭齐大业前功尽弃。
今时今日,齐国的复国英雄田单已成了赵国的相国,他此刻听着蔺相如提及往事,内心感慨良多。
赵丹双眼逼视蔺相如,昂然道:“蔺卿家休再多言!廉颇不是望诸君,寡人任命的新帅也绝不会是骑劫之流!”
蔺相如无计可施,垂下头颈,长长的叹了口气。
次日,赵丹召赵胜、赵豹、田单、虞信、蔺相如五位重臣至书房议事。赵胜、赵豹、虞信、蔺相如四人按时来到,相府却只来了一名侍从,跪地道:“都平君昨晚突发急病,高烧整夜,今晨犹无好转,故而无法进宫陛见,恳请大王恕罪!”
赵丹微皱眉头,问道:“可寻医师诊治了吗?”他的语气很温和,似乎心绪也很平静。
那侍从答道:“回大王,医师诊治过了。”
赵丹又问:“医师如何说的?”
侍从回答:“医师们说,都平君的病势不算太重,但由于都平君非青壮之身,这病医治起来也不容易,少不得要卧床静养月余。”
赵丹点首道:“那便让田卿家好生养病吧,病愈之前不必上朝了,寡人如有急事,自会遣人去相府。相府若医药不济,也着人来告知寡人,寡人一定尽力相助田卿家。”
侍从磕头谢恩,退出书房。
赵丹向赵胜等人道:“对于我军新帅的人选,诸位思虑一晚,可有提议?”
赵胜含笑道:“微臣要推举的人选,正是大王心中的那一位。”
赵丹笑微微的颔首,目光又投向赵豹。
赵豹拱手道:“微臣也一样。”
虞信也道:“微臣无异议。”
蔺相如惶急起来,道:“不妥!”
赵丹唇角抽搐:“有什么不妥的?”
蔺相如朝赵丹一揖到地,恳切的道:“大王,当年赵奢将军特意叮嘱微臣,要微臣谏阻大王,不可委任阿括为帅!”
赵丹脸上略显出烦腻的情状,道:“难道赵奢将军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理?寡人都必须照办?”
蔺相如道:“赵奢将军是阿括的父亲,做父亲的必然最了解儿子。赵奢将军当日说阿括‘历练不足,根基不实’,一定是错不了的。”
赵胜笑道:“蔺大人啊,阿括是跟随他父亲及诸位前辈名将打过不少仗的,岂能说是历练不足呢?”
蔺相如道:“可先前阿括出征均是任裨将,从未当过主帅。”
赵胜道:“这有何妨?凡事皆有第一次。”
赵丹似笑非笑的道:“彼时若依了寡人之意,括兄早有机会挂帅历练,还不是赵奢将军一直拦阻着?”
蔺相如叹道:“微臣绝非小觑阿括之才,更不是反对他去历练,但此次的战事非同小可,乃是赵国百年来最凶险的一战,大王在选任主帅时定要慎重斟酌啊!”
赵丹忍不住冷笑道:“如果蔺卿家坚持认定括兄不堪为此战主帅,那就烦请蔺卿家再推举一人,让寡人与诸位卿家评点评点!”
“这……这……”蔺相如嗫嗫嚅嚅,掌心额角汗水直冒。
赵丹的这个要求着实难倒了他!
赵国虽是武将辈出的国度,但四十五万大军的统帅又岂是寻常武将能够担任的?
这个统帅必须拥有杰出的才智威望,也必须怀持一颗赤诚忠心。若无杰出的才智威望,则难以号令泱泱四十五万将士,难以使如此庞大的军队众志成城;而若无一颗赤诚忠心,这样的大军统帅便随时有可能为一己私利背叛国君,乃至于不惜与国君开战、危害国家安定!
蔺相如本来还可试着推举田单,偏生田单又在这个节骨眼上抱恙了。此际纵观赵国朝野、军中,当真唯有赵括能出任新帅!
蔺相如犹豫了良久,礼揖道:“大王,微臣愚见,还是应该继续以廉将军为帅。”
赵丹瞠目一愣,旋即“呵呵”干笑两声,问道:“那么蔺卿家是打算亲自去说服廉颇出击吗?你说服得了廉颇吗?”
蔺相如垂下双手,眼中老泪打转,惆怅的道:“微臣说服不了他……”
赵丹摇着头,笑而不语。
虞信上前两步,一手轻拍蔺相如后背,低声宽慰道:“蔺大人,形势如此,势在必行,我等已别无他法、无从选择。”
蔺相如深吸一气,抬头向赵丹道:“大王,即便您已决定令阿括挂帅攻战,我们赵国与列国的邦交公谊也仍需修缮,倘列国能支助赵国,那是最好之事。”
赵丹终于对蔺相如露出嘉许的目光,微笑应承道:“寡人会安排人员出使列国。”
六师署,赵括处理完公务,拿起随身携带的一卷上党地形图,在漆案上展开,注目沉思。
副官斟来一杯清香扑鼻的麦茶,道:“马服君又在想上党战事啦?”
赵括接过茶,淡淡的笑了一笑。
副官感叹:“这场战事,早该让马服君您挂帅督师!”
赵括笑着冲他摇手,道:“莫要胡言。”
副官道:“下官才没有胡言哩!如今上至大王和文武百官,下至黎民百姓,大家都说应该由您挂帅去与秦贼交锋!您是我们赵国最英勇、最有兵略的将帅!那廉颇根本不是秦贼的对手!”
赵括耳听赞美之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