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北郊的平原和山林,是秦王狩猎的围场。
这日,嬴稷约尔蒾至围场切磋骑射。
嬴稷头戴金冠,穿一身轻简的戎装,显得英姿挺拔、十分精神焕发,与平日在朝堂上冕旒华服的贵重模样甚是不同。
魏冉笑眯眯的为自己的爱驹打理鬃毛。不远处的垂幔凉棚下,黄瑥与希儿雍容而坐,饮茶聊天。
马啸啾啾,马蹄扬尘。
白起骑着墨宇来到。
婷婷坐在他身前,靠在他怀里。
“哎呀!我们迟到了!”婷婷小声道。
白起微微一笑,单臂抱紧婷婷,身躯一腾、一转,潇洒的跃下马背。
以婷婷的身手,她完全可以自己跳下马或者飞下马。但白起偏偏喜欢抱着她一起下马。
两人向嬴稷行礼,白起道:“微臣来迟,恳请大王恕罪。”
嬴稷道:“无妨。”抬手示意两人平身。
白起扶着婷婷站起。
魏冉笑道:“那尔蒾是不是睡迷糊了,还未前来。”
嬴稷冷笑道:“非我族人,不守礼节,不足为奇。”
魏冉又笑着对婷婷道:“小仙女,一会儿我们这群男人去打猎,你呢,就坐到那个棚子里,纳纳凉、喝喝茶,如何呀?”
婷婷转过脸看了看那凉棚,黄瑥和希儿正温文尔雅的向她招手。
“臣妇先告退了。”婷婷朝着嬴稷施礼。
嬴稷脸上光彩飞扬,笑微微的点一点头。
婷婷轻执白起一手,与白起相视一笑,依依惜别。
随后,她款步走向凉棚,青丝红衣,在蓝天黄土间,沐着和风、袅袅飘舞。
号角声响。
尔蒾、扎犁、以及一队义渠武士,昂首阔步走进围场,施礼道:“参见秦王!”
嬴稷神态肃穆,并不应声。
魏冉打趣般的道:“三王子今早可是赖床了么?”
尔蒾不以为意的笑笑,道:“秦王,魏相国,小王之所以来迟,可不是因为贪睡。小王乃是为了给秦王准备礼物,故才误了时辰。”
言罢,两名义渠武士彬彬有礼的走上前,其中一名武士捧着一把长约七尺的硬弓,另一名武士牵着一匹深棕毛色的高头大马。
“金玉珠宝,秦王早已见得多,不会稀罕。”尔蒾洋洋得意的道,“而我们义渠国的强弓和宝马却是天下闻名,望秦王笑纳!”
嬴稷看了眼硬弓,又看了眼骏马,道:“三王子带来的弓和马,个头都很大。”
尔蒾笑道:“此弓乃我国最著名工匠之杰作,名‘穿穹’。此马是我国今春骑赛大会之冠军良驹,名‘昆仑’。呵,若非万里挑一的宝物,小王绝不敢拿到秦王面前献丑!”
魏冉道:“马还好说,这弓却未免太大了吧,我估计能上十石。三王子确定这弓能拉开?能使用?”
尔蒾道:“不瞒魏相国,这穿穹弓自打造完成至今,我义渠国内尚未有人能将其张满。”
魏冉问扎犁:“扎犁将军也不能张满?”
扎犁道:“惭愧!在下穷尽全力,仅能张得半满!”
尔蒾笑着与嬴稷道:“秦王可愿试一试这把绝世强弓?”
嬴稷洒然笑道:“寡人不是力士,不必逞能。”
须知前一任秦王,秦武王嬴荡,即嬴稷的亲兄,正是因为喜好逞能,执意在洛邑搬动一只千斤巨鼎,不慎被鼎砸伤腿脚,最终流血过多以致身亡。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嬴稷素来引以为戒。
尔蒾眼珠溜溜一转,道:“不知白起将军可能张满这把奇弓?”
白起不接话,俊朗的脸面上无一丝表情,似完全没听到尔蒾问了什么。
嬴稷拿过穿穹弓,递给白起,道:“白卿家不妨一试。”
白起抱拳一揖,眼角余光恰瞥见凉棚之下,婷婷从坐席上站了起来。他双手接过穿穹弓,道:“谨诺。”
尔蒾阴恻恻的笑歪了嘴,道:“小王拭目以待!”
扎犁的神情却颇为肃穆。
白起左手执弣,左臂前伸,右手食指中指搭住弓弦,往后拉动。
弓臂刹那弯出极漂亮的圆弧线!
尔蒾的阴笑僵在了脸上。
白起竟一下子就把这七尺长的硬弓张满!
嬴稷拊掌喝彩:“好!很好!”
魏冉也道:“大秦国尉果然不负众望!”
白起放下长弓,朝嬴稷行礼。
是时,天顶传来一声尖厉的雕啸。
嬴稷从箭篓里挑了一支长箭,道:“白卿家,射一箭让三王子开开眼!”
魏冉仰眺天穹,慨然道:“这只鹏雕,飞得很高啊!”
扎犁笑道:“穿穹弓名为‘穿穹’,必定可以穿破苍穹!”
白起望着婷婷。
婷婷将雪白的双手捧在胸口。
白起接过嬴稷手里的长箭,再次张满弓。
“簌”,一箭疾出,流星般直冲天顶,正中那展翅翱翔的鹏雕。
“好!”嬴稷又喝了声彩,然后笑着与尔蒾道:“你们义渠国无人能张满这穿穹弓,看来是你们义渠人需要勤加练武啊!”
尔蒾脸上的皮肉颤颤发抖。
扎犁抱拳道:“秦国神将名不虚传,在下佩服!”
嬴稷笑道:“我大秦自然是人才济济。”
魏冉道:“此全赖大王您治国有方!”
嬴稷对白起道:“白卿家,既然你能张满这把穿穹弓,寡人就将此弓赏赐于你,希望你在以后的大战中更加无往不利!”
白起跪地谢恩。
尔蒾道:“秦王,穿穹弓已有了主人,这宝马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