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虎庙前有棵古柏树,柏树很粗,枝叶茂密,斑驳的树皮显示树龄的苍老。
古柏树现已成为神树,树身上挂满了各色的绸带,听老人们说那是黑虎爷的栓马桩,因此,黑城人哪怕是柏树上一个枝子都不敢动。
元福是这里庙官,初一或十五早上就到黑虎庙,给黑虎爷烧香点灯,磕头膜拜,现在这成了他的主业。
元福本是黑城村里有名的木匠,他和双禄都学艺墨斗木匠,得到了真传。十年前他做木匠活不幸摔伤,胳膊留下后遗症,使不上力气,再也作不成木匠,不得不放弃空负一身技艺的木匠活。
三个儿子都已成家立业,他和三儿子德仁住在一起,德仁接了他的木匠衣钵,跟着双禄到四处做木匠活。
所有找尸体的人,都离开黑城后,黑城又恢复了原样,空荡而安静。
元福没有离去,他想到黑虎庙里去祷告,今天乱七八糟的人都来了,死葬难方的人都有,可能晦气冲撞了黑虎老爷。
他用门前那棵老柏树上的柏叶,烟熏黑虎爷的金身和庙宇,冲散污秽的晦气。熏完黑虎爷的金身和庙宇后,他把燃着柏香盆放在庙宇门前,黑城里立即弥漫了柏香的味儿。
元福走进庙里,在黑虎爷塑身前的供桌上点起一盏清油灯,又在香炉里插了三炷香,然后跪在黑虎爷前面祷告:黑虎老爷啊!今天所有黑城人都到这里,来找寻有云爹的尸体,丧事污秽之气冲撞了您的金身,污染了你的庙宇,我用柏香熏散了污秽。您是上天的神佛,黑城人的福神,原谅这些黑头凡人的不敬,有云家丢了尸体急啊!听说在黑城里,又不见了,您老人家保佑大家,保佑找到有云爹的尸体,不知道那个该死的偷了……
“啪”元福正跪在地上祷告,突然脸上挨了一巴掌,他吓了一跳,急忙抬头查看,屋里没有人,谁打了他一巴掌?他急忙走出屋子,在庙里查看了一圈,又走出庙门外去看,整个黑城里静悄悄的没有人,怪了?
元福摸着脸又走进庙里,难道刚才他说错了?黑虎老爷生气显灵了?
元福望着黑虎爷的塑身,再次跪下磕头如捣蒜,又急忙祷告:黑头凡人说错话,冲撞了您老人家,千万不要跟俗人一般见识,我骂那该死的偷尸贼……
“啪”脸上又挨了一巴掌,元福站起来迷茫的望着黑虎爷,真的是黑虎爷显灵了,一提起偷尸贼就挨打,难道偷尸贼是黑虎爷?他不敢再说话了,后退几步望着黑虎爷的泥塑身子。
黑虎爷提刀威武的看着他,眼睛暴突,獠牙外露,红脸赤发,面目狰狞。元福这是首次看到黑虎爷如此凶相,平时他没有注意过,也没有这样面对面的观看。
元福看着有点胆怯,仿佛黑虎爷那青龙刀将要砍将下来似的,急忙收回目光不敢直视。
就在他还怀疑这两巴掌是不是黑虎爷显灵打的,“噗!”突然燃在黑虎爷供桌前的油灯灭了,屋子里没有一点风,像是有人吹灭似的,可是这庙屋里就他一个人,不会有人吹灯的,泥塑的黑虎爷也不可能吹灯,这次只能归到风上去了。
元福走过去再次点燃油灯,他刚离开灯又灭了,灯灭的有点蹊跷,又是风吹的,这里哪来的风啊?。
元福关上了唯一来风的屋门,又过去点着了灯,然后就站在灯前,这次可能灭不了。
“噗”油灯的火焰往后一闪,又灭了,像是有人站在元福后面吹灭的,他转过身子后看,什么都没有,别说是人,连个影子都没有,这就怪了?元福有点虚慌胆怯。
他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遇上了鬼吹灯?昨晚上双禄碰到了鬼迷路,难道黑城里真的有鬼?可这黑虎老爷的庙里不会有鬼吹灯吧?黑虎爷是战神,那个鬼敢进门来!元福壮壮胆,心里踏实多了。
他还没想明白,更奇异的事发生了,只见黑虎爷供桌前的香炉,左右晃动了几下,然后慢慢地向上升起,升到黑虎爷的头顶处,就停在圆形的帽上不动了,三炷香的烟雾从上往下蔓延下来。
过了一会儿,香炉又开始动了,在黑虎爷头顶上转圈,圈越转越快,三炷香就变成了三个红圈。香炉在屋子里飞舞,在元福眼前闪过,三个红圈变成了锥形,最短的香圈小,最长的香圈大。
香炉转速快,香燃烧的越快,锥体越来越小,庙屋里香烟弥漫,香气氤氲,元福惊得身子哆嗦,他那见过这阵势。
香炉慢了下来最后又停在黑虎爷的圆帽上,三炷香完好无损的插在香炉里。
元福急忙后退几步,站在屋门后面,张大嘴巴惊奇地观看,香炉又从高处慢慢降下来落到原处,香烟又从下面往上升起。
这升腾和旋转的香炉,好像有人用手托着,又像是遥控指挥,可是谁在操纵香炉?是不是黑虎爷在显示法力?元福一概不知,只是睁大眼睛惊奇的观看。
“哗!”已经灭了的油灯再次燃起,油灯的火焰向上,没有一丝风吹的迹象,之后就没了任何动静。
元福以为这是黑虎爷在显灵,就跪在前面再次磕头,嘴里不停地祷告,说了一大堆恭维黑虎爷保佑原谅的话,然后带着惊奇离开了黑虎庙,他回去想告诉黑城人,黑虎爷显灵了!
可他传播的话比有礼娘的鬼话还荒唐,黑城人听后一笑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