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梅!你屋子里一个小孩走进去了,是谁啊?”有礼娘从外面解手进来,站在院子里又喊道。
一个小孩?
屋子里的有福心咯噔一下。
又是小孩!
难道是他?
一个幽灵一样的小孩!
有福惊奇地望着香梅住的西屋。
没发现有什么动静。
“那有啊!”香梅从堂屋里回答,但没有走出来去看,婆婆尽说些鬼话,她虽然不相信有小孩走进她屋子里,可也不敢去看,这些鬼话听得人心里瘆慌慌的。
听到奶奶的鬼话,永辉走出堂屋,走进西屋子里去看,他看到确实有个小孩在屋子里,那是腊月的儿子吉先,不知他是什么时候走进来的。
不一会儿,三梅和腊月走了进来,他们是来看有礼娘的,吉先一个人提前跑进来,进入香梅住的西房里。
有福虚惊一场,不是神秘小孩。
“叫叔!叫叔!”永辉在屋子里对吉先说道,可是这家伙就是嘴硬不叫叔,也不回答。
“你再不叫叔,我就拧耳朵了!”永辉边说边抓住吉先的耳朵拧了起来,也许耳朵痛的缘故,吉先开口叫叔:“叔!叔!我痛!痛!”
痛!扳开了吉先的铁嘴。
吉先叫了叔,永辉就放开了手,领出屋子往堂屋里走去。
“吉先!你在家里玩什么?”永辉一边走一边问。他手里拿着一副破旧的扑克牌,想找个伴玩一会儿。
“我在家跟一个小哥哥玩耍,就是那天给我鸡的,我们捏了很多泥人,小哥哥说他还要干几件大事。”吉先那天碰到那个鬼灵小孩后,又见过一次,他们在屋前面的麦场里玩了一上午。
那天腊月去地里干活,三梅在家里忙活,没顾上照看吉先,他就在麦场上玩耍。
鬼灵小孩告诉吉先,跟他玩的事不能告诉别人,不然下次再不来了,“叔!你不能告诉别人,我跟小哥哥玩的事。”吉先记起鬼灵小孩的话,就急忙的向永辉吩咐道。
一个小孩子的屁话,还郑重其事的重托,能当真吗?但永辉还是当成一回事了。
“好的!好的,我不告诉就是了!你会玩扑克牌吗!”永辉以为吉先跟谁家小孩玩耍,要是告诉腊月或者三梅,就不让吉先去玩了,所以很痛快的答应了。
“不会玩!”吉先摇头,他还没见过扑克牌呢,就从永辉手里抢牌。“我想玩!叔!给我!”吉先边抢边说。
“你不会,怎么玩!”永辉没让吉先抢走扑克牌,就举高手让他够不着抢。
永辉虽是个十岁的小孩,但吉先更是个小屁孩,他们一起没有共同玩耍的娱乐项目,他就放下吉先到外面找人玩去了。
吉先一个人无聊,就走进屋里来找三梅,三梅和有礼娘正在说话,此时,有礼娘脑子清醒,没有再胡说鬼话。
晚饭前,三梅和腊月回去了,家里还有有云等着吃饭,有福也回去了,这一下午有礼娘没有说过一句胡话。
谁带来了福气!是三梅?腊月?还是吉先?
有礼娘的病看来好了,她也帮着香梅到厨房里烧火,这几天胡说的症状全消失了。
好人一样,厨房里跟香梅说了许多话,没有一句是鬼话,完全一个正常人。
但是晚饭后,她的病又犯了,又开始胡说八道,满嘴鬼话。这次犯的比以前更严重了,她先是放声大哭,然后又哈哈大笑,再是唱老歌,唱花儿,唱贤孝,唱道啦,唱秦腔,这又哭又笑又唱的,闹得三宝家里乱糟糟的。
她一个人在表演,
自演自导,自唱自编;
平时不会的也会,平时不唱的也唱。
鬼魂附体,前后判若两人。
真话,假话,鬼话,
人鬼难辨。
三宝坐在炕沿上抽烟,吸一口,然后从口鼻里喷出来,眼睛斜视着有礼娘在炕上瞎闹腾的动静。香梅抱着两个孩子坐在堂屋里的椅子上,永辉和冬花都不敢到奶奶旁边去,现在的奶奶是胡说鬼话的假奶奶,他们都害怕。
这鬼话说的孩子们确实都怕,香梅听着也怕,堂屋里实在坐不住了,香梅和两个孩子到西屋里顶着门去睡,害怕什么怪物撞进屋里来似的。
有礼娘就这样闹腾了一个晚上,闹得三宝心神不宁,精神恍惚,他晚上睡不了觉休息不好,他也没办法休息,有礼娘哭闹到天亮,只有公鸡一声鸣叫,那些鬼哭狼嚎的症状慢慢消失,才睡一会安稳觉。
三宝家里神煞起来,晚上院子里好像有东西似的,这面响一下,那边又响一下,相互对应,像是锅碗瓢盆在碰撞,又似敲打鼓锣钹铃,声音虽小但清晰可辨,加之堂屋里有礼娘胡闹,香梅和孩子们胆颤心惊,难以入睡,三宝的心拔凉拔凉的,这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香梅和孩子们把头捂进被子里睡觉,把头不敢伸出来,晚上院子里怪异的声音时断时响,有时像小动物跑走的声音,有时像鸡在盆里啄食,有时发出各种混合的声音,
……
这声音不停地变幻,时大时小,由远而近,由近而远。
两个孩子紧紧的抱住香梅,瞌睡早就吓跑了,没办法只能忍受到鸡叫。
什么时候能熬到天亮,香梅想天亮了领着孩子们回娘家去,在那里安静的住几天,这婆婆成天胡说鬼话,吓得他们没办法过活了,孩子们都得了惊魂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