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稍微打个盹,实在受不住了。”话刚说完,有福就靠着柱子睡着了,不一会儿鼾声响起,张着嘴哈喇子流了下来,睡觉的模样着实难看。
有福也太累了。
三梅和腊月没有去睡,折腾了一晚上,此时早已没了瞌睡,她们也坐在火盆旁陪着有云烧纸。
有云阴沉着脸没有说话,三梅和腊月也不敢说话,只是不停地往火盆里添纸,升腾起的火焰映红了三个人的脸,看不出喜怒哀乐。
三人都沉默,靠在柱子上睡着的有福,鼾声一声比一声响亮,夹杂着磨牙声,屁股一动又是一个响屁,形象实在不雅。
腊月看着想笑,但憋着不敢出声,捂嘴继续烧纸。
月光偏西,漫天星斗闪烁。风止树静,村子里传来几声狗叫,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声响,死沉的黑城人都进入了梦乡。
“喵呜!”一声流浪猫的叫声打破了死沉,那猫声由远而近,趴在南房沿上喊叫三声,显得夜晚更加诡异起来。
有云站起来骂了一声,流浪猫迅速跑走了,喊叫声从庄廓后面传来,很快消失了。
有云太劳累了,他也靠着柱子闭上眼睛打盹,手里拿着还未来得及烧的几张纸,三梅取来两件旧大衣,披在有云和有福的身上。
腊月也开始迷糊,她身体胖容易犯困,但三梅不去睡,她也只好陪着,于是就靠着门墙根里闭上了眼睛。
三梅全无睡意,她经常性失眠,过了半夜就没了瞌睡,熬夜成了家常便饭,此时烧纸的任务落在她身上。
忽然,她耳朵里隐隐听到孙子吉先的哭声,孙子可能醒了。
“腊月!快去看看,吉先好像醒了。”三梅急忙捣醒了迷糊中的腊月,腊月揉着眼睛跳起来往西屋走去,推开门进去,听到吉先匀称的呼吸,她用手在屁股底下一摸,没有尿炕。可能这家伙刚醒来又睡着了,于是又悄悄关上门,回到火盆旁。
“睡着了吗?”三梅关心地问道,孙子是她的命根子,比谁都亲,比谁都重要,除了晚上几小时跟腊月一起睡觉外,其它时间都由她操心,包括三顿吃饭,穿衣撒尿。
“嗯!”腊月算是回答。
腊月的走动声惊醒了正在迷糊打盹的有云,他擦了一把脸,保持了一下清醒,然后问道:“吉先醒了吗?要不腊月你去睡吧!这里有我和你娘,还有你有福叔,不用陪了,去吧!哎!”
有云又是一声叹息!
今晚上要是不出意外,这里守灵的还有有礼,说不定三宝叔也陪着,可是世事难料,一场洪水灾难活杀了三宝叔,他们家老的老,小的小,以后该怎么办?想起此事,有云的心一阵绞痛。
“睡着了!”腊月没听到吉先的哭声,那时候她在迷糊中,醒没醒来她是不知道的,刚才看时已经睡着了。
“我还是陪着吧!这时候瞌睡也没有。”腊月拒绝去睡觉,公公婆婆在这里守灵,她跑到炕上睡觉,这有点难为情,不合礼数,要是她男人永明在,腊月肯定会去睡觉的。
永明到石棉矿搞副业去了,走了六个月了,只是通了两份书信,他不知道爷爷的死讯,可能回不来了。作为孙媳妇,腊月应为男人伺丧守灵,弥补一些永明不孝的罪过。
想起永明,腊月睡意全无,春节过后永明和村里人去石棉矿搞副业,听说那里又苦又累,而且非常危险,不过钱挣的多,在外几个月不如在矿干上一个月,工资月月清不拖欠。
腊月经常躺在炕上甚是想念永明,可家里没有经济来源,光靠种庄稼,遇上旱年吃饭都成了问题。常言道:“马无夜草不肥,人无外财不富。”忍痛割爱,腊月只得让永明去石棉矿挣钱,自己独守空房。
“腊月,快!吉先又醒了。”三梅再次听到了吉先的哭声,而且还喊着“娘!娘!”的声音,她把腊月从思绪中拽回来,腊月不假思索地站起来,往西屋里走去。
其实刚才她想着永明,还是没听见吉先的哭声,婆婆喊她,就以为吉先醒了。
腊月走进屋子,吉先还是呼吸匀称,没有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