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蝶逗鸟的手顿了一下,看似不经意地问道:“哦?小姐就不好奇?万一真有什么事呢?”
“连署名地址都不写,怎么告诉我,托梦么?”林琅声音越来越弱,摆明了不想进行这个话题。
素蝶拿在手里的树枝一脱力,掉了下去。
“咔嚓”一声,她松了口气。
可没想到,第二天,又收到了一封信,这次上面没写内容,只在地址上写了
“午时,清风馆松林居。”
林琅展开信纸时手不由地一顿。
这地方,是她以前常去的那个厢房。
“素蝶,我今天得出去一趟。”林琅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信纸。
“小姐,女红已经做完了?”素蝶挑了眉道。
“还没……”林琅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又马上补充道,“可你看,我今天又收到信了,那地址,是……”
素蝶凑过来看那信,瞳孔猛地一缩,怔了怔,装作心平气和地说:“小姐,素蝶陪小姐一起去吧,素蝶担心小姐,毕竟是见不认识的人,万一……”
“万一是个坏人?”林琅勾了笑说,“我跑路的时候还得记着保护你么?”
“小姐!”
“行行行。”林琅应道。
左右青天白日的,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她们二人一路走到了清风馆,进了之前的那个厢房,里面早已坐着个人。
林琅确定自己没见过那人。
“哦,林大小姐来了?”他看着虎背熊腰,着一件褐色长袍,勒出三层赘肉,像是目不识丁的大汉偷穿文人的白衣,是装fēng_liú。
也假fēng_liú。
林琅趾高气扬地走了进去,至少气势还是要做足的,便挑着眉问了句:“你写的信?”
那人却并未看林琅,只是盯着她身后的素蝶愣了愣,随后哈哈地笑了起来,“是啊。”
笑容里透着丝狰狞,林琅很是不喜。
“有什么事?”她走过去,坐在了那人对面,悠悠地看着面前的茶杯。
“自我介绍一下,”那人开了口,声音沉沉的,像是重金属摩擦发出的轰鸣,“我外号黑蛇,是这条街上出了名的地痞流氓。”
林琅将目光从茶杯上移开,望向了那人。
一般会有人自称是地痞流氓么?
这人是不是傻?
“所以呢?”林琅又端着架子问道。
“没什么,就是单纯想认识一下。”
林琅被气笑了,倏地站起了身,“素蝶,我们走。”
说着就下了楼。
素蝶转身和那人对视了一眼,连忙应了声,也跟了出去。
谁知刚走出大门没几步,素蝶就称自己东西落在里面了,要回去拿。
“什么东西?不如回来我再买给你?”林琅不由地皱了眉,想到刚才那人,不好招惹的样子,况且,她也没见素蝶当时放什么东西了。
“我马上就回来了,小姐稍等片刻就好。”素蝶说着便直接跑了进去。
“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林琅小声地嘀咕着,不自觉转过了头,她已经有半年未来这里了,章启诚该是被赎了身后就走了吧,所以她再也没见过他。
那是她一段年少时隐秘的情感,隐秘到再无人可分享。
年少?她什么时候也开始用这么老气横秋的词了?
林琅不知道自己到底等了多久,可能是一盏茶,可能是一炷香,可能是一个时辰,她站在这里,总是无法推测出时间的流逝,便强迫着自己去想其他的事情。
她想到了刚才那人。
那人自称是街上的地痞流氓,嗬,林琅不自觉地想笑,嘴角一勾,随后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勾起的嘴角僵在了半空。
地痞流氓?
城里的地头蛇来这儿了,齐城他……
死,死了?
没,昏了。
强龙不压地头蛇……
林琅努力地回想,当时躺在床上那人到底是什么样子,但图像总是模糊不清,只有身形……
身形神似。
她飞快地冲上了楼,可松林居里,早已空无一人。
三日后,便是在城外的河里,打捞起了素蝶的浮尸。
* * *
林府。
林老将军正坐在院子里下棋,旁边跪着个人,虎背熊腰,身着褐衣。
那人并未说话,只是安静地跪在一旁。
“嗬,凭着这点儿功劳,便敢提出要给我儿作妾,笑不笑话。”林老爷没由来地说了一句,也不知究竟是对谁说的……
* * *
林琅又将自己闷在了屋里一整个星期。
“如果我不过去是不是就没有这么多事了?”她一边趴在桌上一边暗自嘀咕,来来回回只听清了这么一句,其余说的是什么,也再无法知道了。
在之后的一年半里,林琅也算中规中矩,未再做什么太出格的事,只是有时上街,还是会不自觉地往清风馆的方向去,站在那门口待上一会儿,除了看自己的影子越拉越长以外,别无新意。
而在这中规中矩的一年半接近尾声之时,发生了第二件大事。
陈国,亡国了。
突如其来的攻城。
那天林琅回到家时,门口的守卫早已不见,有未干的血顺着台阶流下来,附上那层已经干涸发黑的痕迹。
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