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
“黑洞?”
“你在不在?”
周围一片漆黑,没个人气儿,像是被隔绝的十八层地狱,我伸出左手摸上了额头,血已经干了,粘在脸上黏黏腻腻,很不舒服。入眼一片荒芜,外界就此止步,彼不带来,此不带出。
两个世界。
“黑洞!”
“黑洞!”
“吵。”
!!!!!!
“你在哪儿?”明明已经疲惫了,我竟然从自己的话里听出了几分欣喜,像是在异地陌路重逢的老友。
可这才是我俩的第二次见面。
“你在哪儿?”听不到回答,我又问了一遍。
“你管我。”
“……”
是,我是管不着。
深以为然的点头。
“那你猜我在哪儿?”
“……”
“我今天,好像到魔界了。”我自顾自地说下去,“你说奇不奇怪,正在树林里走着,眨眼的工夫就到魔界了。”
我的腿向前抬了抬,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即便如此,还是能感觉到,左腿开了个口子,流了血,裤子贴在腿上,入手粘腻。
没有说话声。
可以理解,我要是呆在这儿,不出十年八年,就得彻底丧失语言功能,更何况,我感到他呆在这里的时间肯定不止十年八年。
“你……”
“你为什么去魔界?”
同时开了口。
我一时有点而发愁,刚才自己也是为了随便找点儿话说,并没有继续进行那一话题的打算,再想到郁珵的情况,更不知道能告诉他多少。
以前在街西说故事的时候,一卡壳,我就开始天马行空地编,说天上的鸟都是在水里飞的,说宫殿四通八达又形同虚设,仙官一离开就消失了,等下一个仙官想进来时便又出现,鱼?鱼为什么不能在天上游?龙?龙王都是神仙,连个天都上不得了?
现在却有些编不出。
我感觉……我好像不想骗他。
即便我们只见了两面。
真是见鬼了。
“不说?”
我仍然保持沉默。
“你知道……”他说得意犹未尽,“你要在这儿呆多久么?”
“……”
“知道怎么样才能出去么?”
“……”
“热心肠?想跟我作伴?”
“……”
“哑了?”
“没……”我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个字。
“没就说话。”
“说什么?”我没由来地问了句。
明明是一片漆黑,我竟然感到他好像挑眉了。
可我又看不见。
天眼么?
我会有那种东西???
我想着不自觉地甩起了袖子,甩到腿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嘶——”
我不自觉坐到了地上。
“怎么?”
语气淡漠。
“疼,疼的不想说。”
“疼就记住,下次别来了。”
是我想来的么?
我想到了刚进魔界时围着一圈的黑镶边。
这万全的招待啊……
我在心里暗暗吐槽了几句,见他说完这句有又要避而不言的趋势,忍不住问道:
“你知道得多么?”
这样不好,我对自己说。
你明明就不好奇结果的,却还是问这样的问题。
你就是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罢了。
一个可以让我没有顾虑,顺利成章说出来的台阶。
“不多。”
耳边猛地传来一声。
不看脸色……
“我早就跟这世界隔绝了。”
我心里一顿。
“我跟你说啊,”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我感觉自己总想说出来,止也止不住,“我有个弟弟。”
他没有说话。
“他啊,他脑子不太好。”
“不是天生的。”
“我来魔界找找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他恢复正常。”我刻意隐瞒了是找魂魄。
姑且算是留一点儿基本的理智。
“是么。”他好像对这不太感兴趣,语调低沉。
显得我那些保留有点儿可笑,像是流浪汉对着富老爷藏了一锭银子。
“怎么样,”我还是不放过,“很少听过这种事,是不是很长见识啊?”
我竟然还艰难地维持着那点儿自豪。
“是长见识了,”他顿了顿,“可不长脑子。”
谁?
你说谁?
你到底在说谁???
我有点儿气了。
左腿很疼,我还是艰难地向前迈了一步。
嗬,这次抓住你,我非得……嗬。
一步又一步。
他叹了口气。
“你下次,别来了。”
我张口就要反驳,突然一阵炫目。
天上地下,迷糊不清。
待稳了心神,才发现,眼前有光。
这地方,上一次有光么?
好像是没有。
我又向前走着,光源越来越亮了。
走,走去哪儿?
习惯了黑暗,猛的被亮光照射,眼睛有些不习惯,我不由得闭了起来。
再睁开时,脚下是松软的泥土,夹杂着破土而出,生机勃勃的新绿,不知是被吹下还是撇下的树枝散了满地,一脚踩上去吱呀乱响。
我竟然不由得想捡起一枝给他看看,在黑暗里呆了那么久,是不是已经忘了。
眼前也是树,一棵棵,全是。
左边正对的,便是平静无波的潭水。
当初的那个树林。
又回来了。
“黑洞?”
“哎哎哎!这不是在这儿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