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原定计划,凌应该在过午到达信义庄,而接应的人会在庄前的旗杆上挂一盏红灯。
白天挂灯,就算点着也不太显眼,可现在天已擦黑,如果有灯应该远远就能看到才对。
没有,什么都没有。没有灯,也没有人,整个信义庄乌漆嘛黑,安静的出奇。庄门大敞,只有内院亮着几点烛火,像个狞笑着要吃人的巨兽,在用诱饵逗弄猎物。
凌觉得自己就是那个猎物。她远远的弃了马,躲在阴影里,蹑手蹑脚靠近庄后的围墙。
“是立刻撤退,还是偷偷潜进去看看?”她犹豫着。可四肢开始僵硬,周身也渐渐发凉,她不得不放弃后一个想法。
贴着墙调整了一下气息,凌准备向院内偷偷张望一下,然后赶紧去别处找地方过夜。
这时,一个黑影悄无声息的靠近了她,然后一掌推向她面门。
待凌发觉有人靠近时,掌已到了面前,她躲无可躲,连喊叫都来不及。凌撒开长剑,准备与对手同归于尽。
手掌在她面前半尺处停住。凌定睛一看,对方掌心画了个红色的灯笼。
是接应她的人!
那人黑纱蒙面,只露出一双苍老的眼睛。他招招手,示意凌跟着他,然后翻过院墙,七拐八拐的穿过信义庄的后院。后院到处都是打斗的痕迹和未干透的血,看的人心惊胆寒。
见对方要留她在信义庄过夜,又看到眼下信义庄的惨状,凌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到底该不该信任这个接应的人。可她此刻骑虎难下,只能暗自戒备,手慢慢的握住了剑柄。
那人带着她进了一间厢房,拉开书柜,露出一件密室。他把凌推了进去,然后转身离开。
凌刚想叫他一起进来,那人已将书柜推回原位,反身出了房间。想到自己不熟悉地形,毒又已经开始发作,冒然出去只会拖累了对方。她不敢轻举妄动,摘下斑斓虫放在一边,然后仔细观察所在的密室。其实也没什么好观察的,密室里黑咕隆咚的,空间极其狭小,也就刚够转几个身的。她发现墙上有几个小孔,透出几道光柱,便凑过去看。
孔中可见一间大厅,厅中挂着一块匾额,原来隔壁就是信义庄的大堂。此时大堂的地上横七竖八的摆了十几具尸体,看衣着都是庄里的伙计。四周围着三四十名黑衣人,为首一人坐在当中,正在训话。
“里里外外再翻一遍,我就不信走脱了钱老六。”那人披头散发,看不清面目,但听声音可以肯定是个女子。
“回主人,确实没有钱老六的尸体。可咱们的人并没有走漏消息,应该是屠庄时他碰巧不在。”
“一群废物!”
“是属下无能,办事不利。据说信义庄还有其他备用据点,那钱老六狡兔三窟……啊!是属下失,失失失言……”黑衣杀手仿佛说错了什么,立时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周围人的眼中也露出莫大的惊恐,有的同情的看着他,有的干脆闭上了眼睛。
“哼!”为首那女子冷哼一声。哼声中既有鄙夷和嘲讽,又有歹毒和无情。她本来稳稳坐在居中的椅子上,却突然长身而起,一脚踹在跪着的手下头上。那名手下脑浆迸裂,当场毙命。然后她又一个弹跳越过众人头顶,一脚踹穿了门板。
门外有人闷哼了一声。
几个黑衣人推开门冲了出去,不一会院子传来喊杀声,“是钱老六!”
“追!别让他跑了!”
凌吃惊非小。她推测对方口中的钱老六就是接应自己的人,可以钱老六的轻功,自己都要靠近才能发觉,为首这人的耳力属实惊人。
她暗暗担心,不仅担心钱老六的安危,也担心一会毒发时自己发出声音,必然瞒不过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