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走了两步,突然又停下。她回过头看着钱老六的背影,一字一句的说,“你看见我昨天的样子了?我无数次想过死,可我不能死,因为好多人希望我活下去。如果我死了,就证明他们之前的坚持和努力都是错的。”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往后院走去。
“你打不过他的,何况你现在这个样子。”钱老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凌没说话,继续往前走。
“你等等!”钱老六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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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一座破庙孤零零的立在山脚下,四下荒无人烟。山雨欲来,粘满灰尘和蛛网的黄幔飘来荡去,显得整座庙格外阴冷。
这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只见六个人冲进庙内,正是聂阳天、厉凤然,和抱着两个孩子的冉氏兄弟,唯独不见谷老大夫妻的身影。
本来挺拔俊秀的六个人此刻皆已狼狈不堪。
“你在这里守着孩子,我们去外面抵挡一阵。”聂阳天浑身浴血。
“不行,他们人太多……还有那个高手,你们打不过他的。”厉凤然哭着说。
“顾不了那么多了。你不是放出信号了吗,咱们尽量拖到安阳寨的援兵赶来。”聂阳天说完这话心如刀绞。其实他也发了信号,但信义庄那边……他不敢多想,只是深深的看了厉凤然一眼,然后带着冉氏兄弟朝来时的方向冲了回去。
不多时,外面的喊杀声和惨叫声迭起。
厉凤然哭了片刻,然后一咬牙,把两个孩子抱在怀里,“姐姐对不起你们,欠你们的,只有来世做牛做马再还了。”
孙幽宁听出她话里的诀别之意,哭着说:“厉姐姐,不要……我以后乖乖听话,再也不气你了。”
孙幽安年纪小,也哭着抱住她,不肯撒手。
厉凤然强挤出一个笑容,把两个孩子带到神像后面藏起,“你们不要出声,乖乖藏好,姐姐答应你们,一会儿就回来。”说完,她也提剑冲了出去。
破庙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除了远远传来的喊杀声,只有雨点打在庙顶的声音,夹杂着偶尔几声压抑的抽泣。
突然,另一个方向的庙门被缓缓推开,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走了进来。竟是个男人!
“真有你们的,从苇州渡能逃到这里。不过遇上我,你们大限已至。”一个男人,张嘴发出女人的声音,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他施施然走近,停在神像前,“出来吧,我知道你们在后面。”
神像后一阵轻响,孙幽宁举着匕首,全身颤抖着走了出来。
屠伟看着她,眼中露出欣赏的神色,“小姑娘,实话告诉你,今天你和你弟弟只能活一个。不如这样,你活着跟他们去京城,把你弟弟留给我。”
“你别过来!”
“你看,我不用兵刃,咱们好说好商量,我给你弟弟留个全尸。”屠伟两手一摊,步步逼近,“不过,你要是把我惹急了……”
“我们孙家人宁死不受恶人的威胁!”孙幽宁双手抖的不听使唤,说话却依然硬气。
“我喜欢你的性格。只要你乖乖去趟京城,劝你爹认个罪,就不会再有人为难你了。我喜欢女孩子,才留你条命,跟你讲道理。”屠伟摇摇头说:“但你弟弟嘛,啧啧,谁让他是个男的。”
孙幽宁犹豫了一下,转过匕首对准自己的咽喉,“我爹没做过的事决不会认,你们不要做梦了。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们迟早会遭报应的!”
“神明在哪儿?报应在哪儿?若是老天有眼,为何我现在还活着,为何我会变成这副模样,哈哈哈!”屠伟抬头狂笑,状若疯癫。
风卷起梁上的黄布幔,向堂中飘了过去。突然,布幔尾端一掀,一柄弯刀飞掠而出,直奔屠伟的咽喉。
屠伟处变不惊,一个后翻踢飞弯刀,然后退出两丈来远,动作快到不可思议。
弯刀拴在一条长链上,一踢之下飞上半空,又被长链扯回一人袖中。那人从布幔后走了出来,挡在孙幽宁前面,“屠伟,原来你就是兔子。”
“凌姐姐!”孙幽宁怔怔的站着不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躲回去,保护好弟弟,我不叫你别出来。”凌长剑出鞘,直指屠伟。
屠伟本来最恨别人当他的面说‘兔’这个字,可瞧见对方剑鞘上的三块墨玉,他不怒反笑,用女子特有的娇嗔和怨怼的语气说道:“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李承安新招来的打手。难为你长的跟被鬼附了身似的,‘虎’还心心念念想见你一面,他还真是生冷不忌。”
“没错,我是被鬼附了身。我就是要代信义庄十几个厉鬼索你的命!”凌挥动长剑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