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福来客栈二楼最里面的那间屋，萧惕正借着烛光看刚收到的一封信。看完后，他揣起其中两页，把剩下的几张点燃。火光照亮了他灰白的头发，却亮不过他眼里的寒光。
“谁？”他扭头看向窗子。
“是我。”凌的声音传入耳畔。
萧惕把她放了进来，“有人跟着吗？”
“肯定没有。外面下雾了，十步之外什么都看不见。”凌贴着窗缝又张望了一会儿，然后站起身，打量着房间，“义父，来找你就来找你呗，干吗让我瞒着世叔？”
萧惕看着她笑了笑，“带你去报仇。怎么，你不想吗？”
“想啊，做梦都想。可我答应娘不报仇了，还拿您和一一起的誓。”凌噘着嘴。
“如果仇人里面，有人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可不可以替天行道呢？”
凌眼睛一亮，“当然可以。而且只要证明是江湖恩怨，官府也不会过问太多，这是我刚学的。”
“那今晚咱们替天行道去。”
“目标是谁？”
“‘十二星相’里的‘狗’。”
“洛水帮帮主追杀过我和娘吗？我怎么想不起来？”凌挠挠脑袋，回想着青栋阁里关于“狗”的资料。
“但是他会摧心断脉手。”萧惕目光闪动。
“什么！”凌大惊失色，“咱们去苗疆之前不是还查过，说这种武功并未被用在邪道？娘当时还说，此功至阴至邪，幸而此次练功之人胸怀坦荡。三年前还好好的，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件事得从老钱那封信讲起。老钱查到，自从一身横练的牛二死了，卢纪急调了两名‘星相’进府，做他的贴身护卫。从屠伟那里搜到的秘信发现，其中一人此前久居洛阳，擅长摧心断脉手，三年前受了卢纪的招安。”萧惕叹了口气，“说起来，新进府的两个人正好弥补了牛二的战力损失，卢纪倒是知人善任，不愧是太傅大人的劲敌啊。”
“卢纪！怎么又是他！”凌咬牙切齿道。
“学成文武艺，货卖帝王家。就算卖不到帝王面前，起码也要找个有权有势的主子吧。你觉得这样的恶徒，会投靠太傅大人吗？”
“肯定不会。”
“权衡朝中几大势力，还是投靠卢纪比较稳妥。而且‘十二星相’只是暗中听命于卢纪，明面上都有各自的营生，其中好几个都是一方霸主，比如屠伟，比如这个‘狗’。”
凌点点头，“没错，表面毫无瓜葛。所以虽然杀了牛二，却不能证明是卢纪意图谋害世叔。”
“罪状和生死状我都预备好了，里面写了整件事的始末，你看看吧。”
“义父，这不是你的字迹啊，你是不是有事瞒我？”凌皱着眉。可等看完罪状，她气的浑身发抖，已顾不上怀疑，“洛阳，摧心断脉手，三年前，我明白了！义父，谁拦我都不好使。这个人，我要把他千刀万剐！”
萧悌点点头，“这种寻仇的行动，虽然无悖于天理，但最好不要牵连到太傅大人，所以我才让你偷溜出来。”
“我懂了，以后我不管做什么，都尽量不让世叔受牵连。”
“走吧，时候不早了。一会儿只要你严格照我的吩咐做，就保证不会误了报仇。我也正好看看你这两个月练功有没有偷懒。”
“义父，您今天一定不要出手帮我。”凌紧咬着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我种下的祸根，我要亲手拔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