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战势一触即发。
凌却仍是站在原地,既不动手也不逃走,反而对聂阳天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没事了,一场误会。”李太傅推门而出,笑着说:“看来我猜的没错,果然是故人之女。”
“世叔……多年未见,世叔别来无恙。”凌伸手扯下面纱,俯身便拜。
“一别经年,想不到还有今日的重逢。快起来,咱们进屋说。”李太傅将凌扶起,叫上聂阳天一起进来,然后关好书房的门,叮嘱不让外人进来。
聂阳天一进屋,就看见沐怀仁瘫坐在桌边,脸色苍白,额上冷汗涔涔而下。
李太傅示意众人入座,说道:“方才阳天说你姓凌,我就没敢认。怎么,改名字了?”
“自从隐居忘忧谷,娘就给我改了这个名字。做假户籍时也是用的这个,所以别人都以为我姓凌。”
“你娘,她还好?”
“娘亲她……数月前病逝了。”凌的脸上露出一抹苦涩。
李太傅沉默良久,最后长叹了一声,“逝者已矣,你也不要太难过了。阳天,你是见过她的,不记得了?”
“觉得眼熟,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要不,你也看看?”凌伸手指了指桌上的画。
“大哥,不要!”沐怀仁拦阻道。
“没事,阳天对于书画不像你那么敏锐,看看倒也无妨。”李太傅说。
聂阳天深吸一口气,将画缓缓展开。只见画中是一名女子,捧着本书倚在窗前,眉目间似有淡淡的愁怨。只是她的怨,不是寻常女子在深闺中的幽怨,更像庙中菩萨对苍生的悲悯。聂阳天看着画,仿佛魂魄出窍,恍惚间来到画中人面前,忍不住要跪倒膜拜。
失魂落魄间,聂阳天心道:“不对,这幅画不对!”他想抛下画,双手却不听使唤。他想运起内力与之对抗,却不知对抗的目标是什么。
突然,有人在他额头上拍了一掌。他的视线仿佛从一片迷雾中穿透出来,渐渐清晰。只见凌站在他面前,已将画卷起。
聂阳天记忆的闸门似乎被拍开了,想起十年前的一段经历。那时他还未艺成下山,有天师傅交给他和师兄弟们一个任务,帮助一对母女躲避追杀。
“画上是蓝夫人。月影?你是月影妹妹?”
“是我,天哥哥,你终于想起来了!”
“长成大姑娘了,我还真没认出来。”
“当年我还不到七岁,你认不出来也正常。我已经很久不用月影这个名字了,你以后就叫我凌吧。”
“那画是怎么回事?”
“这幅画出自‘画癫’之手。据说正面凝视‘画癫’美人图的人,无不神魂颠倒。我提醒过怀仁,他不信,中招了不是。”李太傅解释道,“来,给你介绍一下,怀仁是阳天的师弟。以后你称呼他们大哥和三哥吧。”
“你还有个二哥,外出查案去了,过几天才回来。”聂阳天说。
“那小妹见过大哥和三哥。对了,世叔,您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画癫’传世的画作非常有限,美人图更是少之又少。他与你娘是故交,能用他的画作为信物的,也就只有逍遥楼的人了。再加上你的眼睛跟你娘长的一模一样,我就猜到了。”
“我也就眼睛长得像娘了,所以才蒙面来见世叔。没想到弄出这么大的乱子,都是我不好。”
“不用放在心上。今夜的事,我会交代府里不要外传的。”李太傅说,“对了,这次来京城准备呆多久,可有住的地方?”
“一来京城就被带去衙门了,还没找到地方住。至于呆多久嘛,不好说,至少一两个月吧。”
“那就住世叔府里,怎么样?我这里空房多的是,还安全。”
“多谢世叔收留,那我就讨扰了。世叔,有样东西,我特意带来给您的。”凌从怀里掏出那个暗器桶。
本来沐怀仁见他们相谈甚欢,渐渐放松了警惕。待他看清那件暗器,整个人如坠寒潭。他飞身挡在李太傅身前,喊道:“大家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