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大人请。”凌端起酒杯敬季沧海,“这酒的味道,可还说得过去?”
季沧海这才发觉自己心不在焉,喝了几杯都没细品。
“还行。”他含糊其辞的说。
“我们小店粗茶淡饭,跟季大人平常吃的那些肯定比不了,也就这酒还勉强有些特色。”凌给季沧海倒满酒,“那天在内卫府喝过几杯,我就说想请季大人品评一下我家的招牌。没想到这么快就成真了。”
季沧海这次端起酒细品,虽然不如宫里的陈酿绵软幽香,但确实很有特点,粗犷中透出的清甜倒是雅俗共赏。他点点头放下酒杯,单刀直入的问,“你还能活多久?”
“不好说,本来以为今早就要死了呢。”凌笑着挑了挑眉。
“那你现在,算百毒不侵?”
“谁没事拿一百种毒挨个儿试啊,不过一般的毒是奈何不了我。”凌又给他斟满,“何太医给我瞧完病,应该也是这么说的吧。”
“你为什么说,他治不好你?”
“他师弟研究了我三年,也只是找到个将就的办法。他诊了个脉,又拿针扎了几下,要是这都能治好,岂不成了华佗再世?怎么会有当年的瑜亮之争?”
见对方一直回答的模棱两可,季沧海冷冷说道,“听你说话,倒不像七岁之后就远遁山林的样子。”
凌一愣,看来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她旋即笑道:“小女子言谈粗鄙,让季大人见笑了。我让他们加两个菜,再拿点酒上来。”
不等季沧海说什么,凌起身出了包间。她这一走就好半天没回来。
季沧海把之前的对话在心里过了两遍,想理出点头绪出来。见凌半晌未归,他起身出门,站在楼梯口向下张望。
只见凌站在柜台旁边,跟伍玉声和一个年轻人说话。她连连摆手,好像在拒绝,还满激烈的样子。
凌察觉到楼上有人看她,抬头见是季沧海,立即换成笑脸,做了个手势,示意自己马上回去。她对面的年轻人也转过身,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季沧海,俊朗的眉目间似有淡淡的失落。
季沧海转身回了包间。
凌果真马上端着酒菜进来,解释道:“真是抱歉,让季大人久等了。万丰号的人找我,说可以借钱让我们周转,伍哥不敢拿主意,一定要我一起做决定。”
“结果呢?”
“我拒绝了。他们是长乐帮的人,长乐帮现在立场摇摆不定,我可不想在这个时候欠他们人情,让别人说三道四。”
季沧海知道她话里带刺,冷笑了一下。
“不过毕竟人家一番好意,直接拒绝怕伤和气,所以推辞的久了点。我自罚一杯,当是赔罪了。”
“做事这么瞻前顾后,是逍遥楼的作风,还是李承安教你的?”季沧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想不到季大人也知道逍遥楼的事。我还以为十多年过去,所有人都忘了呢。”
“听过一些传闻,有人说你们当年涉足各种生意,从中渔利,而且贪得无厌。”
凌无奈的一笑,“逍遥楼做事,只求无愧于心,其他的倒顾不上太多。我娘当年最大的错误,就是养了几个害群之马,坏了所有人名声。”
“如果那几个害群之马,现在效力于李承安,你打算怎么办?”
“不管那些人现在做什么,我都答应过我娘,不找他们寻仇。”
“为何?”
“我也不知道为何,他们就是不告诉当年的真相。”凌放下酒杯,望向窗外,“上次义父说带我去报仇,我还以为去找当年追杀我们的人,没想到是秦小天。他们宁可花时间替别人报仇,也不理会坑自己的那些人。”
“不喝了,差不多了。”季沧海擦擦手,站起身来。
凌也起身说道,“季大人日理万机,这次在我身上浪费大半天的时间,是不是有点可惜啊?”
季沧海一脸的志得意满,“京中好几方人马,花了两个月时间查你,结果都查的云里雾里。我这半天倒是花的不冤。告辞。”
凌露出个狡黠的笑,当先下楼,带着伍玉声和翠云楼伙计列队相送。
季沧海刚走到门口,竟然看见乐毅和一队内卫在门外等候,“你们怎么来了,宫里有什么要紧事吗?”
“凌姑娘让人通传,说她在翠云楼宴请大人,问我们大人有什么喜好和忌口的。”乐毅小声说,“我们怕大人吃亏,就赶紧过来了。”
季沧海一瞪眼,“我能吃什么亏?”
“她有毒啊,还是李承安的人。大人,我们怕这是鸿门宴啊!”
季沧海转念一想,立刻明白了凌的意图。他心说不愧是逍遥楼出身,天生做生意的料。“凌姑娘好算计啊,今日这顿饭,看来是稳赚不亏啊!”
“多谢季大人成全。等新酒开坛,小女子定差人给内卫府送去几坛,投桃报李,聊表谢意。”凌甜甜的笑着。
季沧海翻身上马,狠狠瞪了她一眼。
凌朗声说道,“今日季大人光临翠云楼,真是让小店蓬荜生辉。借着季大人的吉运,翠云楼定能生意兴隆、长长久久。”
目送一众内卫绝尘而去,凌才“呼”的长出了口气。她转身问伍玉声,“伍哥,这样就行了吗?”
“翠云楼设宴款待左卫统领季沧海,一会儿我们就把消息放出去,明日就去那几家讨要赊欠的酒钱。”伍玉声一拍胸脯,“放心,包在我身上了。”
凌皱着眉,“我还是不懂,其实他的官职不算多高啊,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