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言肉疼地把钱递出去,想到如果天气太冷了,双手可能会生冻疮,狠狠心:“我还要一盒蛤蜊油。”
走出百货商店,周嘉言原本空空的双手多了一袋羊毛线和一盒蛤蜊油,而兜里却只剩下三毛钱,另加外债二十块,穷得已经不能再穷了。
杨承康转头:“接下来你还要去哪吗?”
周嘉言摇摇头,声音闷闷的:“不了,我想回家了,原本只是想把钱还给你就回来,谁知道反而还多欠了这么多钱。”
杨承康点头,笑了笑:“那我骑车送你回去,这里到棉纺厂挺远的,你一个女孩子也不太安全。”
周嘉言暗自撇嘴,早在一个多小时前她就是一个人过来的,刚刚怎么不说一个女孩子走路不安全,就会装模做样,不过既然有现成的免费车坐,不坐白不坐。
周嘉言坐在后面享受着免费劳动力带来的成果,吹着带着点冷意的秋风,想着这年头借钱都不用打欠条的,难道现在人的人品这么值得信赖:“诶,我说杨承康同志,你就不怕我借了你的钱赖账吗?”
杨承康在前头听到这话,谑笑:“上次欠我钱,也不见你写欠条,现在倒是想起来了,我不怕你赖账。”
周嘉言闻言也知道自己这是闹笑话了,有心想说之前欠的是十二块五毛,现在欠的是二十块,多了七块多,这不一样,想想又觉得自己是在无理取闹,顿时歇了下去。
“救命啊,救命啊。”
前头不远处有人在拼命喊救命,声嘶力竭。
杨承康立马将自行车踩得飞快,到了河边,发现几个人围在一边,河里有个五六岁的小孩在水里无力地扑腾,有人飞快跑回去叫人,也有的焦急地在附近寻找可以救人用的长棍,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坐在地上,伤心地哭着:“谁来帮帮我,救救我孙子啊。”
杨承康看明了情况,也不多说什么,把车停好,脱下皮鞋,把外套扔给周嘉言:“麻烦帮我拿一下。”
扑通一声,他直接跳进河里,向着小孩子游去,哭得要死不活的老婆婆也停下了哭声,大家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生怕打扰到他救人。周嘉言抱着衣服,面露担忧,一眼不错地看着河里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转眼间,杨承康已经靠近了小孩,一把抓住他不断挣扎的双手,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溺水的人在求生的时候潜能爆发,力气特别大,一不小心,救人的人很容易被一起拉进水里。
抱着小孩子游到河边,等在一旁的人伸手把两人拉上来,老婆婆挤开人群,把起到一半身的杨承康不小心推倒在地,扑到闭着眼的小孩身上:“我可怜的铁蛋,你快醒醒,你睁眼看看奶奶啊。”
人群里有些眼窝子浅的心生不忍,掩着面着过头,个别清醒的则焦急地劝到:“大娘,你先别压着孩子,您孙子可能还没死呢。”
“对对,估计是喝了太多水,把他肚子里的水弄出来可能就好了。”
杨承康被刚刚那么用力一推,屁股与地面来了一个坚硬的直接接触,可疼了,趁着大家伙没注意,偷偷揉了揉,站起身走到老婆婆面前:“大娘,您先不要着急,我来看看他。”
老婆婆半信半疑,侧过身给他让出一个位置,半是希望半是怀疑地看着他:“你可一定要救活铁蛋啊,我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了。”
杨承康蹲下,一边膝盖着地,双手合拢,放在铁蛋胸前,用力往下压,过了大概半分钟,铁蛋肚子里的河水开始往外吐出来,人紧接着就慢慢地睁开了眼,意识不清地看着周围,直到看到他奶奶,哑着嗓子叫了一声:“奶奶。”
老婆婆往前一扑,小心抱住宝贝孙子,觉得真是老天爷眷顾他们家:“诶,奶奶的铁蛋,你可醒了,吓死奶奶了。”
突然人群里走出来一个三十岁五六岁的男子,一脸的焦急,直直掠过杨承康,走到老婆婆和铁蛋跟前:“妈,铁蛋怎么样?”
铁蛋一看到爸爸,虚弱地伸手要爸爸抱:“爸,抱。”
胡亚清后怕地抱住儿子,刚才听到有人喊小孩子落水了,就生怕是铁蛋,他们夫妻俩这么多年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
老婆婆在一旁开心地抹泪,余光瞥到湿漉漉的杨承康,忙跟儿子介绍孙子的救命恩人:“儿子,就是这位同志救的铁蛋,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胡亚清转头看向杨承康,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虽然看着有些狼狈,但目光清明,伸出手,真诚地说:“真的非常感谢。“
杨承康伸出右手与他握手,笑着说:“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
胡亚清伸手往兜里翻了翻,出来太匆忙了,什么也没带,觉得人家舍身跳到河里救了儿子,救命之恩是多大的恩情啊,怎么都得有些表示,于是抽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从里面撕下一张白纸,拿出笔在上面写上他的名字、联系方式和地址,递给杨承康:“今天出来得太匆忙了,也没能好好感谢你,我叫胡亚清,你可以叫我一声胡哥,这是我的电话和住址,以后你如果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哥一定系尽我所能。”
杨承康接过纸张,低头瞥上一眼,城东胡家的人,听说这个胡家家里很有势力,家族里有人在首都做官,淡定地将纸条折好放到衣袋里:“那我就斗胆叫您一声胡哥了,您真的不用这样,遇到这种事谁都会去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