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氲的水汽映着湖光山色,丝竹的声响自河岸隐隐传来,春水碧波微荡,画船听雨和笛声。
一队人马步履匆匆自石桥上走过。或是走的太急,或是刚下雨不久桥面有些湿滑,抬轿的轿夫不慎踩滑,使得轿子颠了一颠,帘影晃动,流苏微颤,亦惊醒了轿中小憩的女子。
“兄长,可是进了邺城?”说着,女子掀开轿帘,自顾的看起了帘外的景色。
南方多水,文客也多,故而游船画舫随处可见,离石桥不远处即有一艘。可见船头的歌女咿呀的弹唱着,还有锦衣的公子在一旁以笛声相应,甚是应景,慕容姝细细听了一会儿,只觉得这女子声音真是娇软,连她这女子听了骨头都得酥一酥,不由得想到一旁吹笛的男子开口是否也是这样的娇娇软软。
慕容姝自个儿在心里想着,许是桥上的耽搁惹了动静,却见方才吹笛的男子不知何时停了笛声,已然望向了桥上,四目交接间,慕容姝被那双眼睛惊了一惊,竟有些熟悉,想起方才所思红了脸,忙把轿帘拉下来,直到感觉轿子已经驶离了石桥才微微喘口气。
“阿姝?”
“啊?兄长何事?”慕容姝这才听到兄长慕容湛在同自己说些什么。
“我说我们已经到了邺城,只待半柱香便可到慕容家的宅邸了。”轿外慕容湛重复道。心知自家妹子方才定是想什么出了神,也没多做计较,下令继续前行。
慕容姝没再解释,先前还有些朦胧的睡意顿时也醒了一半,便又开始思量进京之后的打算。
自百年前灵安帝一统天下建立大周朝,继任的淮安帝就宠幸宦臣导致大权旁落,至现在的安献帝已无实权。
在这样的情境下,天子式微,诸侯割据,只留有邺城因为是皇都而未分归属,不少世家与诸侯也在微妙的平衡下开始渐渐联合分成派系。
慕容氏本为江北第一望族,却在局势的压迫下渐渐有些式弱,考虑过后,决定同其他氏族一般与诸侯联姻以求延续百年荣光。
可女儿毕竟是自小娇养大的,慕容夫妇也不愿为了结交权贵而不顾女儿终生,加之邺城内各家势力盘根错节,是天下才俊聚集之地,若有机缘,未尝不能两全。几番思量下,便取了折中之法,让慕容姝进京自择一王侯子弟成婚,同时让慕容湛随往以便能洞察时事,慕容氏也能更好做出应变。
这便是邺城诸世家得到的消息。
一行人马到达府邸时,连着下了好几日雨的邺城也突然绽出了一抹晴色,一扫之前的阴郁,庭前的花骨朵还带着早时的珠露,阳光洒下来,莹莹的闪着光。
看着眼前景致,慕容姝莫名的有种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的感觉,不觉生出了几分情致,想着要煮盏茶诗情画意一番。可惜茶还没泡好,就有婢子禀报说次日是邺城的花朝会,宁王府送来了帖子,特邀慕容两兄妹参加。
从婢子手中接过帖子打开,映入眼底的是写贴人俊逸的字迹,与记忆中一般无二。
慕容姝想起那年随父亲进京赴宴时,一群所谓的京中贵女揉作了一团,只为争一幅那人题的扇面的情景。倒未想,当年那样清贵的人物,有一日也会写这些他向来不耻的客套话。
书架上的扇面泛着沉迹,突然觉得眼前的拜帖有些讽刺,慕容姝收了茶具,拿着帖子进了慕容湛的书房。
兄长慕容湛此刻正伏在桌案旁写着什么,桌上还摆着一封展开的信件,见是自家亲妹,慕容湛也没有避讳,只放下了笔看向慕容姝手中的帖子,笑道:“看来阿姝离嫁出去不远了,这才进京一个时辰不到就收到了邀约。”
慕容姝也不理兄长的调笑,只把帖子翻开展在自家兄长面前道“喏,这帖子可是写着‘诚邀世兄世妹莅临’的,看来不止我,就连兄长也是芳名远播哟。”
趁着慕容湛在看帖子,慕容姝将视线转向了自家兄长桌案上展开的信件,只见信中寥寥几语,就已将天下大势写明,言辞之中,亦可看出写信之人一身的惊才艳艳。
慕容姝想着慕容湛应该有着自个儿的打算,心底感叹了一番好文采,也没细问,放下手中的的信件,在旁边找了把椅子坐下道:“阿兄,这花朝会你明日去是不去啊?”
“明日我还有事,这花朝会,还是你代我去吧,正好借着这机会好好拜拜花神,争取早日带个妹夫回来。”慕容湛说着,将帖子推回,继续写起了他的信件,倏的像是想起什么,冲着正欲起身离开的慕容姝补充了句:“不想去就别去了吧,省的见多了人心烦。”
听此,慕容姝白了慕容湛一眼,想到,即使花朝会自己可以推脱不去,可慕容家是准备在京城常住的人,这种宴会往后只会有增无减,又怎么可能次次避开,注定躲不过的事,自然也就不必再躲。只拿着帖子出了门,然后嘱咐下人准备第二日赴宴的相关事宜。
想着又要独自应付那一众的贵女,慕容姝就有些头疼,对于京中贵女,慕容姝一向都很不喜欢与她们打交道,可身为世族女子,却又无法避免,不可谓不烦。
理了理心思,慕容姝才投入了赴宴的事宜里。待到第二日破晓,慕容姝一早被婢子叫醒上妆,一肌一容,尽态极妍。随后才淡定地携了礼品来到了近年来花朝会的举办地——宁王府。
搭了婢子的手步下慕容府的马车,就见得宁府的一众女眷在外,虚虚行了一礼相互见过,又与宁家小郡主宁心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