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出来了,韩回才觉着这个问题谁都可以问,但是最不该问的人就是凪临初,以他对青春美貌的追求,怕是连情爱也比不上自己的容貌的,还重不重要什么的,实在是没有必要。
凪临初大概知道韩回想要说什么了,“人说色衰而爱驰,想来更能概括小回回你要表达的看法。我本是没有经历过情爱的人,情爱和容貌于我,自然是选择容貌的,但是那人却不一样。且让我猜测一下,是不是在发现了自己这样苍老的模样之后,他才决心一直躲避着心爱的人,甚至于不惜谎称自己已经死了?”
韩回“嗯”了一声,凪临初说的半句不假。人说女子多在意自己的容貌,乃是因为女子多是以青春侍人,但是以色侍人能够几时呢?巴清的丈夫虽然是个男子,但是他心中也同样在担心自己这样苍老的模样未必就让她欢喜。
当时巴清不过乃是少妇,又怎么可能接受一夜白头、满脸褶皱的丈夫呢,就算那个人正是自己的枕边人。
这是外人的看法,也是巴清丈夫的想法,然而独独这些都不是巴清自己的想法,所有的一切都构成了一场悲伤的误会。
“因为自己容貌的缘故,巴清丈夫只让人告诉巴清他人已经去了,为了害怕妻子伤心,进行了焚化,就连骨灰也撒在海上不得见,这不过是让人无迹可寻罢了。然而,巴清太痴了,就算是这样,就算没有一点儿证据,巴清还是以为自己的丈夫还在这个世间。就算是在,然而她的丈夫却永远不会来见她。”
关于长生,注定是一种悲剧,悲剧的结果如何,不是他人可以明白的,自然不是个中人,不能理解其中的酸楚。
凪临初正好也只是一个俗人而已,然而又往往比旁人看得透彻些,只道:“这世间痴心人千千万万,我却觉得一个个都傻得不行。”
这话意有所指,韩回回转过来看凪临初,怎么总觉得这句话不是在说巴清前辈二人,倒是在说他韩回的意思?
“这是何解?”
凪临初收敛了自己的动作,又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道:“须知这个世界上,既然有人爱你如初,疼你入骨,便是你生命危在旦夕,也要以命改命,放手一搏,又怎么还会在乎容貌这种表象的东西呢?”
他这话分明是提高了声音,故意是要说给外面的老者听的。韩回看在眼里,心中却是一阵好笑,话虽然如此,然而世人千般明澈,都不能够明白局中人内里的挣扎犹疑,这并不是说你用最正确的思想来考虑这件事就能想明白每一件事情的。
说人乃为万物之灵长,通晓七情六欲之苦痛欢喜,这样才是人而已。否则依着凪临初,便他是局中人,未必就能够跳出这样的桎梏。
“那个人大概也是这样想的吧,所以回到了咸阳,回到了这个咸阳不起眼的小地方——回春堂。”
韩回理着自己的衣服褶子,声音中带出多少叹息哀凉来,凪临初却问着:“这又关乎咸阳什么事情呢?”
“之前我不是同你说过?巴清在为自己丈夫找寻长生不老药的时候出现了意外,在路途上受了伤,不能够亲自将药物给自己丈夫送去,她出事的不是别的地方,正是咸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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