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凌栩成了闲人,喜欢收集一些稀奇的玩物,对老头子挂在书房内的《月下墨梅》相当感兴趣。只是少年的书斋看似没什么特别之处,这三个月里他试了二十三次却没能进得去过,不要说偷到那幅自家老头子很宝贝的《月下墨梅图》,光是这书斋的门都没能进几次。那零星的几次还是少年有意让他进来的,这要是传出去,他凌栩的名声真的会毁完的。
因此,这第二十四次,他又厚颜无耻地来了,颇有种越挫越勇的小强精神。
少年兀自看了看他,干净深邃的眼眸如同能看穿人心一般。平日里凌栩软硬兼施地要那幅画,结果少年软硬不吃,但今日少年的心情却格外地好,没再多计较什么。
“甲卯列,申部,左数第三本第十三篇,读出来。”若是放在初时,他一定会傻楞在那里,但混得久了,再加上平日里自己善于观察,发现书斋中的书放得很有规律,每一类古书都详尽地分了类,按照天干地支纪年表的方法来陈列书。
整间书斋被分为若干个豆腐干状,从书斋进来你就会发现看似其貌不扬的书斋却是相当地大,进门横向为十天干,纵向为十二地支,甲卯列就是确定横向和纵向的一个点,然后这个点你就会发现它是单独的一打书架,放同样的一类书,然后以二十六个字母分为两个一组,排列成新的地支十二组,紧接着暗格里会排列剩下的两组,常用书籍则单独列出。
凌栩找到那本书,同样是有些旧的线装本的古书,志怪小说《搜神记》,凌栩看了两眼感觉不对劲。
“我说小家伙,你玩我呢!”凌栩沉着一张脸,将手中已泛黄的书页翻了又翻,有第十二篇,有第十四篇,却独独有几页空了的纸,那第十三篇根本在这本书上找不到。
少年还是很淡然地抚着琴弦,“没有吗?没有就算了。”
“喂,少装神弄鬼的,我在你书斋里都看到好几本这样的书了,你说,你不会是留着给死人看的吧!”凌栩略带促狭地问道。
“好吵,再吵就把你扔出去。”
就算凌栩再怎么说些让人不爽的话,再怎么做些让人忍无可忍的事情,似乎这少年从来不放在心上,一直都是淡漠的情绪,没有悲欢,更不存在喜怒无常,凌栩甚至怀疑,这才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身体下藏着一缕老头子的灵魂。
“咳咳,孩子不要动不动就使用暴力嘛,影响多不好啊。”凌栩一副狗腿子般讨好的笑容让少年好看的眸子垂了下来,低头用一匹锦缎小心地擦拭琴身。凌栩嘴角抽了抽,这少年怎么可以如此败家,这可是蜀锦啊!
少年手中的这一方锦帕以明黄色为主,同多数蜀锦以经线起彩的特点一样,条形纹状对称,纹状后又是以菱形图案为之添花,针脚细腻,工法卓绝。
凌栩咽了一口口水,蜀锦为四大名锦之一,与蜀绣齐名。他家虽然不缺这东西,但一些上乘之作都是当宝贝一样供起来。少年手中的蜀锦无论是从质地还是针法方面都是上上选,现在他竟然财大气粗地拿来当抹琴布,果然比他还败家啊!
“我说,为什么这本书上空了几页啊?而且你书斋里很多书都是空的啊,就是人家地摊上卖盗版的也没弄成你这样寒酸吧!”
凌栩撇了撇嘴,将手中的书随意丢在琴案上,席地而坐的少年澄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寒意,恰好被站在一旁的凌栩捕捉到。他一阵心虚,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刚才少年的眼眸漆黑如墨,没有瞳孔也没有眼白,应该,是看错了吧。
凌栩躲到了一旁的书架后,像个孩子似的露出一个脑袋,小心窥探着坐在琴案边上的少年。
不知道为什么,凌栩猜不透这少年。他不太喜欢这少年的淡漠,似乎冥冥之中就认为这少年本不该是这样的。
少年看着凌栩像个孩子似的一番举动,竟然失声笑了出来,虽然只是很轻微的声音,却是莫名地好听。
“因为,它不想让你看它。”拿起琴案上的那本《搜神记》,翻开让凌栩翻到的那页,修长白皙的指尖在书页上顿了顿,“这书为东晋史学家干宝所著,其中记载神话传说四百五十者又四有余,现在世间上所流传的《搜神记》为二十卷,其余十卷皆已遗失,这遗失的十卷中,便有《四君子图》的画法。”
少年还未说完,凌栩就跳了出来,“这《搜神记》就是拿来哄哄学龄儿童睡觉的神话故事,怎么会是真的,而且这月下墨梅图我家老爷子也画的出来,还要记载画法,怎么可能嘛?真当我三岁小孩好骗啊!”
凌栩不信的很大原因是因为少年说的一句话。初时,凌栩曾问少年为何不上学,要跑到这里来卖书,少年那时心情不错,淡淡地答了一句,“我有职业,就没上学。”
他自然刨根问底地问是什么职业,少年也很有耐心地答道“说书的而已”。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认为这少年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肯定是得了臆想症的那种,所以现在,凌栩很自然地认为少年在编故事。
少年没有反驳他,反而问凌栩“你可知,这世间说书人的故事值多少钱?”
将那本《搜神记》轻放于琴案上,又去书斋内间取出一套茶具,回来时白芷的清芬又浓郁了几分。很有耐心地煮着茶。
“古时十金以购置房产田地有余,百金使聂政之刺韩傀现长虹贯日之势,四万斤金换刘邦绝世江山,这说书人的故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