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莞尔见到卢含章的时候,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先哭了出来。
卢含章也红了眼圈,但终于没哭出来,只陪在她旁边,给她递着纸巾。
好一阵子,何莞尔才止住,又慢慢地把自己的怀疑讲给她听。
卢含章听了,也认为说好的尸检突然变卦的事,一定和莫书毅脱不了干系。
目前最靠谱的推论,就是那晚上和顾念发生关系的人就是莫书毅,他害怕事情传出去,于是怂恿顾念嫂毁尸灭迹。
她问:“莫书毅呢?他怎么讲?”
“他不见我,可能是怕惹祸上身,”何莞尔说起这个人就生气,狠狠地跺了跺脚,“念念的真心就交给这么个缩头乌龟?我真是为她不值!”
其实从顾伯母住的酒店出来,她就辗转得来了莫书毅的号码,当时她就开始拨打。
一开始莫书毅大概不知道是何莞尔,接通后听了一句就马上挂断。何莞尔换了号码打过去,也被他一次次地挂断。
再后来就干脆关机,简直怂到极点。
卢含章听完,叹了口气。
“我是不信念念会自杀,可现在她家里人不同意解剖,如果一火化什么都完了。”
因为刚哭过,何莞尔眼圈微微发红,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听起来有几分无措。
卢含章沉吟片刻:“说不动她家里人,莫书毅也不出头,如果想要警方有理由解剖,必须得让警方首先怀疑这案子有他杀的嫌疑。”
何莞尔吸了吸鼻子,艰难地说:“可酒店对面刚好有个天网摄像头,事发时恰好录下了坠楼的过程。林枫再三确定过,录像证明念念当时,确实是一个人在房间里,而且现场勘验结果和初步尸检报告都表明没有他杀的痕迹。”
卢含章听了,也沉默不语。
心情,她心情似乎好了点,于是拉起卢含章的行李,说:“走吧,我们先回家。”
卢含章却说:“不,我不回去。”
“怎么?”
她眼睛晶亮:“我们去顾姐出事的酒店,在那里入住。”
半小时后,庆州市南岸区水晶酒店。
这就是顾念坠楼的地点,酒店屹立在南岸区最繁华的商业区隔江相望,背靠着庆州市最大的湿地公园,闹中取静,是个位置绝佳的五星级酒店。
酒店的主体是座二十一层高的高楼,正面是全玻璃的楼体,即使夕阳西下阳光已不那么强烈,那楼体也像水晶版剔透晶莹。
卢含章并没有着急进去,而是站在酒店外,看着那二十一层的高楼,若有所思。
何莞尔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看到玻璃上倒映的落日和绚烂的火烧云,如果光线再强烈一些、倒影再清晰一些,这大楼几乎就要隐身于夕阳的背景里。
她怔了怔,只觉得有什么线索在脑海里掠过去,然而那电光火石般的瞬间实在太快,她还来不及抓住头绪,那一点点的灵感已然消失。
卢含章此时开口:“走吧,我们进去。”
许是才出了事,平时熙来攘往的水晶酒店,这时候大堂里冷冷清清,门口罗雀。
卢含章推着行李风尘仆仆,何莞尔脸色不好看起来急需休息,本来就很像要住店的客人,于是享受到了最殷勤的服务。
登记入住时,卢含章要了个商务套间——这也是顾念坠楼时候住的房型。
前台听到这房型,显然还是有些意外,不过马上恢复职业的微笑,给她们安排入住。
酒店自然没有把刚刚出过事的十楼安排给她们,而是安排的在楼层更高一些的十五楼。
卢含章拿到房卡,皱了皱眉,随意问道:“有八楼的房间吗?”
前台以为客人对数字有什么特殊的癖好,于是连忙给她换了房间。
而这一次很巧,除了楼层不一样,卢含章拿到的房卡,房间号和顾念出事时候的那一间是一致的。
电梯一层层地升高,何莞尔的心跳渐渐加快,而进到八楼房间的时候,她的手指都开始颤抖。
如果这里每层楼的构造都一致,那顾念坠楼的房间,就巧就在八楼那个行政套间的正上方两层的位置。
送走了拿行李的殷勤服务生,卢含章关上门,回头就看到自动窗帘缓缓打开,何莞尔站在套间的落地玻璃窗前,怔怔地望着楼下。
一整面墙都是玻璃,左面是两米乘三米的一整块,右面是有着窗框的一米宽左右的可以开合的窗户。
视线再往下,何莞尔看到正下方的地面上,有一团模模糊糊的形状。
不那么规则,也没什么特别的颜色,仅仅是比周围的地面浅那么一丢丢而已。
就像那里本来多了什么东西,经过了不知道多少桶水的冲刷,经过了多少次拖把刷子的打扫,最终又少了点什么东西。
何莞尔一直盯着下面看,看久了,只觉得脚下发虚。
她并没有恐高症,一直站在这里都觉得头晕目眩,而念念是还要高六七米的地方坠下,在接触到冷硬地面的一瞬间,她该有多疼?
而就是对面大楼的监控,拍到了顾念坠楼的瞬间。她至今也不相信顾念会自杀,就算当时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她也更愿意相信这是个意外。
而她身前这扇窗户,堪堪五十公分高的护栏,如果能再高一点,如果有足够的安全措施,顾念也就不会坠下。
想着想着,何莞尔鼻尖开始发酸,快要控制不住情绪,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上前一步想要推开窗户。
窗户无声地打开,但仅仅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