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薇小说>青春校园>乱世红颜君子香>第六十一章但恐相忘经年梦

孤月愣神了好半晌,才摇了摇头,自己怎么会为大祭司那样的人感伤呢?一定是错觉,他那样的人,合该是孤高无情的。犹记当年他给自己的预言:欲挽狂澜之既倒,却是几度血斑斓。怎么可能呢?自己从来就没有挽狂澜的心,也不觉得这世上有什么大事是自己能够去搅和的。可当初那些字句从他口中机械般地吐出来,却砸得自己心头发颤。

再度抛开这些烦人的思绪,可是想到自己是因为躲人才来到这里的,又焦躁起来了,踱着步子转了几圈,还是一伸手推开门,进了屋子。她在这里躲上个把时辰,就不信那人还不走。

孤月迈过门槛,入眼的是三面巨大的书架,一排排浏览过去,才惊叹架上的书籍涉猎广泛,从话本游记、经史子集到天文星象,应有尽有,分门别类安插在不同的格栅上。

孤月又将所有的窗户都支起来,光线便愈发充沛。窗边摆着一张书桌,桌旁别出心裁地用瘦骨嶙峋的枯枝做成了支架,一支支毛笔悬挂在上头,错落有致。桌上只摆着水墨和纸砚,没有别的装饰,连个香炉都没有,孤月却意外地觉得这间屋子布置得悠然大方,很合心意。

书架上的大都有些旧,纸张泛黄,还有些许霉味,好似保存了上百年,孤月随手挑了本看上去就比较新的,像是最近才编纂的读了起来,开篇是空洞的恭维陈叙之言:

人道经纬万端,孰知夫出死要节所以养生也,孰知夫轻费用之所以养才也,孰知夫恭敬辞让之所以养安也,孰知夫礼义文理之所以养情也。此人抵争议而孤身上位,上述皆为之……

窗外的阳光倾泻下来,暖洋洋的,孤月看得昏昏欲睡,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跳过这一段枯燥的之乎者也,看到下文的“夫人”二字,才精神为之一振。

匆匆瞥一眼书卷名:《元婴本纪》。本纪一般而言是录纪帝王生平功绩,一个女子却能够让人以本纪来作传,倒是有趣。孤月坐直了身子,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

“破多罗夫人,其貌不扬,然敏而好学,治世之才不输男儿。隆安元年,婚赫连勃勃,次年,诞子,勃勃大喜,赐名折。

岁义熙三年,破多罗夫人弑其兄没奕干,促勃勃并部众而立大夏,总揽朝权,其间晦朔,不足外道。

又一年,帝勃勃得妃江氏,恩宠有加,破多罗夫人大恸,还权于帝,卧居禅房,终自缢而亡,遗令江氏终身不得为后,托子折于妃梁氏,改其名为昌。

自此,一花落颜千花败,万江赴海终见痕……”

孤月合上书,心里复杂,又有点难受,她看到了书旁的批注,字迹与此院牌匾《辨璇玑》一致,上书:须眉巾帼,志怀安忍,残殁亲兄,然使黎民脱离战乱之苦,政不出房户,天下晏然,刑罚罕用,罪人是希,民务稼穑,衣食滋殖。朝夕之间,负约弃功,得葬长陵。憾矣!

原来,大祭司那样的人也会有觉得遗憾的事么?原来,世上还有女子可以权御朝野而又为情所伤到这种地步么?原来赫连昌,哦不,是赫连折,有着如此传奇又哀伤的身世么?

天色渐渐暗下来了,天边只余一抹红霞,孤月一路朝着青阳门小跑,那条长廊空落落的,再没了那道靓丽的背影,孤月无端地失落了起来,躲他的是她,怎的现在想见他的还是她呢?

脚步声在冗长的廊间回荡,一下下像敲在心上,孤月低着头,情绪不甚明朗。

“我以为,不会再见到你。”

清润的男声,很是熟悉,孤月最后一步踏出长廊,便见到了那张艳丽的脸,脸的主人此时随性慵懒地倚着宫墙,微仰着头,从孤月的角度看过去,侧面的轮廓线条流畅,他就倚在长廊门框边,此时孤月离他很近,都能看清他脸上的绒毛,晚霞的红晕洒下来,像是为他镀上了一层浅浅的光。这个人,就这么散漫地靠着墙,都美得像一幅画。

“赫连折。”

“嗯。”他转过头来,眼里有细碎的光。

两个人静静地对视了会儿,倏而一同清浅地笑了起来。

“走吧,送你回府。”赫连折直起身子,迈步而行。赭色的胡服下,他宽肩窄腰的背影都让孤月想叹一句男色惑人。

孤月跟在他身后,二人一路无话,孤月不但不感到尴尬,反而挺舒心的。赫连折比她高出一个头,宽阔的脊背挡住了迎面而来的风,这个人,是真的很好啊,孤月一路上的嘴角都高高扬起,只是她自己不知道罢了。

直到前面的人停下了步子,孤月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公主府前,明明那么长的路,她却觉得好似一下子就到了。赫连折转过身,气氛变得有些凝重

“我……”

“我……”

二人不约而同地开口,又都笑了起来,那丝凝重便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赫连折,你太美了,我配不上。”

“我知道。”

这种轻松、轻快地对白,丝毫不像是在谈论拒绝别人心意这样的沉重伤感话题。

“那我进去了,再见。”孤月挥了挥手,绕过赫连折,冲他身后的公主府大门而去。

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孤月的手腕被攥住,她偏头望向他,只见他阖了眼帘,唇角翕动。

“拓跋孤月。”

他第一次这么正经严肃地叫她的名字,孤月心头一软,温温柔柔地“嗯”了一声。

“你要记得我。”

他忽然也偏过头来,目光灼灼,对上外专注,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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