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下一道险”,这个名字南名从来没有听说过,问问其他两个,她们也摇头不止。
“只要我们走过去,就能到开始那个地方了。”顾远指了指远处那一长段阶梯,只见远山青翠,那道天梯隐隐约约显现在山上的树林间,令人怀疑那只不过是几根绳子连起来的木头而已。
可是走近看的时候却又不一样。那座山高耸入云,层峦叠嶂,山崖复出,交织成山山水水,如星棋布图竟看不出通向何处。
虽然天梯看似只有一条道,但在这复杂的山间组织里他们弄不清到底那条连的是一条道,如果走上去,又好像会到旁边的那座山一样,或者能走到山谷里去。
“小姐,我看我们还是不要走这条路了,好危险啊。”先楼默默地吞了一口口水,还凑近南名的耳边说,“莫忘老爷夫人临行前的叮嘱,万事安全为重,小姐你这次一定要听我的!”
小忠跟在他们后面还没来得及发言,说时迟那时快,离南名最近的先楼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顾远像风一般略过他们,带上南名爬上了天梯。
先楼和小忠慌了神,赶紧追了上去,可这毕竟比不了平地,他们的速度就在天梯的晃动下被搁置了下来。
从来没有见过离地面越来越远的高度,南名惊吓得连话都不敢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脸颊旁已经开始流淌恐慌的咸水。人在最恐惧的时候如果还能流泪,证明她还有机会为自己争取一点时间来找到恐惧的根源。
现在这个恐惧的根源来自目光紧缩,一声不吭往上攀登的顾远。
南名自认为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一个蛮不讲理的人,她不敢开口问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害怕他一不小心一松手,自己就算没被摔死也会半身不遂。
这样爬了一段时间,南名注意到头上紧缩的剑眉似乎越来越难受般挤在一起,不详之感愈发浓厚,他是不是快体力不支了,南名试着蹬了一下腿,顾远手松了些,吓得她终于哇哇大叫。
“别动。我还以为,你不会叫了呢……”
顾远居然在这个时候开了口,顾远居然在这个时候轻笑了一下!
南名脑海里始终盘旋着这两句话,她颤抖着发声,连单音都是被吼出来的。
“喂……!”脚下连绵的云层集聚骤多,缭乱卷起,将南名的愤怒声吞得彻底。
南名深切地感受到了顾远的手越放越松,正在她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顾远抓准时机往未知的云层一跳,他紧紧抱住怀里的她,一齐坠入彼方的领域。如果运气好,也许会跌落山谷,至少不会残废。南名咬紧嘴唇,有些悔恨不应该轻信别人,不应该离开老爹老妈,不应该去寻那什么召江顾郎。现在羊入虎口,自己怎么死的都还是会觉得自己只不过是惹上了一个疯子。
这个疯子在坠落的空隙间居然还能用南名能够听见的声音呼喊。
“这样你能记起来吗?”
上面似乎传来先楼和小忠齐齐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也许是情急之下,她居然没有听漏一声“公主”。她无不心碎地想,自己这个备受宠爱的娇娇少女七公主,如今却要枉死在一个疯子的手里,先不提公主的颜面在哪里,就说到少女二字,她还没有正儿八经地谈过一场恋爱,白衣少年的手都没牵过,就这么白白挂了?
这个世道真是太不公平了!
南名的脑袋里此时晃过了很多人,有老爹老妈,有先楼小忠,有长得像青葱美少年的大钟叔,连以前老是跟她掐架的三姐她都想到了,却在最后想到了和罗。
如果我不在,书呆子会不会寂寞呢?他不是说喜欢欺负我么……
南名的小脑筋转了几圈,最后终于想起来要思考到底这个人要让她想起什么,她便在昏迷前似乎又听到顾远说了什么,直到最后都没弄明白。
“你既然忘了,我让你想起来。
放心,你不会死。”
南名最近有些讨厌做梦,因为从同和罗相亲之后,到被一个才认识不到三个时辰,连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的顾远少主抱着抛下山崖,她已经做了许多个奇奇怪怪的梦了,偏偏生死未卜的时候,她不得不再次做了一个梦。
虽说自己认定是梦,但她也不太肯定,毕竟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怎还容得下做梦的闲情时间?但即使不是做梦,是死后看到的场景,看到一个不属于自己的脸穿着自己的衣服与一个白衣斗笠的人在一起又是闹哪样啊!还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顾远呢!
说是自己的衣服倒真有些依据。
这件繁复华丽的羽衣,是当年圣上差人仿着天下闻名的霓裳羽衣制的,天上地下只有两件。据说大胤以前某个朝代这种羽衣便由西域传入,当时十分盛行。如再配上羽冠,佩珠玲珑剔透,睽洛于前,羽衣五色,珠围翠绕,蝉纱薄饰,着上此衣者,如仙女下凡。后不知为什么,渐渐被后来的朝代所摒弃,到大胤朝时已成为禁衣,所以圣上便只制了两件,一件给了南名她娘云妃,翠玉色为主色,羽衣线条似流水展开辰茗蝉翼,一波,一波,相思鸟的尾羽仿佛有着生命般依附在蝉翼上,露翎花的花瓣也在蝉翼上绽开。另一件给了南名,浅粉为主色,七彩石的粉末点点显在霓裳羽衣上,一环环七彩流痕在羽衣上熠熠生辉。这可还是她十五岁生辰的礼物。
圣上为了突出自己对云妃和七公主南名的宠爱,明令禁止天下人绝不能造出另一件。可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