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又到了年关,时间仿佛是在人的指尖溜走,让人无知无觉。
京城外一户破旧的小院里,一个年轻男子怪叫着追打一个老妇人,嘴角时不时流下一串串涎水,在冬日的日光下,连成了银丝,闪闪发亮。
“王婆啊!你儿子又发疯了?”门口探头探脑的人们小声询问。
“唉...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哪!自打从那高墙大院里出来,我的宝贝儿子啊...”
妇人眼里除了心碎,更多的是悔意,她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在门外几个街坊的粗壮男人的帮助下,自己发疯的儿子被绑了起来,随后她扑倒在满脸泥土的男子身上哀嚎起来,听在人心里真是抓心挠肺般难受。
这日是腊月二十九,即墨王朝的丰收年,家家户户贴新桃换旧符的忙碌起来,平日里属于隆冬的萧瑟与肃杀,也随着渐渐融化的冰面慢慢褪去。
河边柳树偶尔还会有嫩芽发出,有更多的柳枝想要抽出,大概是碍于冬日的情面,只派了几个探路的绿精灵,来人间报了春的信息。
“王妃,老将军来了。”紫衣从院子里走进来,看着座位上正在看书的乐正羽开口。
“哦?父亲来了,自去年还没见父亲呢!怎得这会来了,我去看看。”说罢乐正羽将书随手放在一旁的桌案上,裹着斗篷向外走去。
“王妃,听说昨日皇上派人去将军府宣旨了,今日上街采买的小丫头回来后就在议论了,奴婢方才看老将军面色不大好,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紫衣在后低声解释道。
“是吗?我知道了,咱们去瞧瞧。”
随着二人走进花厅,乐正洹起身便要行礼,乐正羽忙上前阻止。
“父亲,这里又没有别人,这些虚礼就不要行了吧!前个儿派人去府上请您,听说您生病了,如今可好些了?”乐正羽面色含笑开口问道。
“君臣之礼怎可免除,王妃可要谨记在心,在王爷面前也要遵守三从四德,不可忘记啊!”乐正洹照旧行了礼,还不忘开口说教几句。
乐正羽扭头看看身后的紫衣,一副‘你瞧,就是这么墨守成规’的无奈样,逗得紫衣忙上前将乐正洹扶起。
“父亲,女儿知道了,谨遵父亲教诲。”
乐正羽朝着乐正洹举手行父女之礼,乐正洹才放心的点点头。
“羽儿,父亲身体无碍。到是你们,为父也听说了你们最近遇到的一些事情,为父盼望着你能将日子过得顺风顺水,你娘亲在天有灵,才可放心啊!”
乐正洹看着面前高贵典雅,不施粉黛但眉目如画的女儿,想起了自己已经过世的夫人,感慨出声。
“父亲,您就别替女儿操心了,女儿还盼着父亲能长命百岁,将来女儿孝敬您呢!”乐正羽露出娇憨的女儿态,朝着父亲撒娇。
“羽儿啊!为父今日来,是想让你帮我问问王爷,皇上突然下旨,要将灵儿带入宫中,还赐了贵人,究竟是为何?”乐正洹的脸上满是愁容。
乐正羽震惊,心里明白过来,今日乐正洹来找自己,定是受了某些人的教唆,否则以自己这个父亲的性子,断然不会为了这些小事来打扰她的生活。
毕竟这一年她没少让人往府上送东西,他每次都回礼,真是个顽固的老头子,至于这某些人吧!肯定是她那个心思不纯的二娘了。
“那父亲心里作何打算?”乐正羽开口问道。
“为父知道,灵儿和乐儿心胸狭隘,善妒张扬,所以并不打算将她们嫁入京城,更别说是皇宫了,为父虽在外打仗,不常在京城,可也知道伴君如伴虎。
如今咱们乐正家只剩下你大哥继承家业,后宫是是非非甚多,以灵儿的性子,必会争个你死我活,为父是怕她在宫里保不住自己啊!”
“那二妹妹自己认为呢?”乐正羽又问。
看着乐正洹忧心的脸上露出几分怒意,乐正羽大概也明白了几分。
“父亲,儿孙自有儿孙福,二妹妹定是极愿意的吧!还有二娘和三妹,也是极欢喜的吧?”
乐正羽看着父亲沉默不语的样子,心里酸涩不已,尽管乐正灵和乐正乐没有一个出身高贵的母亲,可是身为她们的父亲,乐正洹却是实实在在疼她们的,可是自己呢?
乐正羽甚至能想到,倘若自己此时将从小受到的苦难,一件件讲给面前这个名义上是她父亲的男人听,他怕也是不会相信吧!
乐正羽对乐正洹的为人,一半是敬畏,一半是尊重。
敬畏是来自自己对他一生为将,为国家出生入死的戎马生涯而生的敬佩之情,尊重是因他是自己名义上的父亲,碍于君臣和长辈的礼教,可这里面却独独缺了亲密,属于父亲与女儿的那种情感。
“二娘很早就希望二妹和三妹能嫁入皇室为妃,如今愿望达成,必是不肯同意父亲的提议,那父亲又何必去当这个恶人!”
乐正羽的话幽幽吐出,乐正洹双眼惊讶的看向她,那女子言笑晏晏,与其母何其相似,却仿佛与自己始终隔着一层纱,看不真切,更无法看透。
“既然羽儿你都这样说,那为父也实在不该再阻拦了,也不知这是好事还是祸端!”乐正洹长叹一口气,拿起手中的茶杯。
“父亲,先帝创业未办,中道崩殂,太后由一小小才人做起,一手将皇帝抚养成人,登上帝位。且不说二妹妹脾性如何,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她若诞下的是皇子,那也是母凭子贵。”
乐正羽隐晦的将个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