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六,本该是学生们最轻松的时候。
对于时左才而言,了结了付思哲的案件,他的噩梦却仍在继续。
按照柳烟视麻烦分级法,付思哲于他而言能顶0.8个柳烟视,算得上相当棘手。
不幸的是,尽管付思哲已经离开了人间,时左才的生命里却仍有一整个活蹦乱跳的柳烟视。
更糟糕的是,结束了付思哲的案件,柳烟视的麻烦程度,在时左才的心中又有了微妙的提升:这些天来,付思哲遗书中的内容,一直在时左才的脑海里萦绕。
“我连累柳家颇多,直至最后,也未能幸免。”
照这句话的说法,付思哲处心积虑算计、替他将自杀变为他杀的人,本该是柳烟视才对——换句话说,在他看来,让柳烟视处理这档子事,远比通过任何手段伪造凶杀现场都来得可靠。
而即便是时左才自己,也仅仅是险之又险地完成了付思哲的托付。
时左才枕着手,紧闭着眼睛、躺在沙发上,脑海里飞速地掠过无数个疑问。
柳烟视到底是谁?她和付思哲的关系是什么?
付思哲在死前的一系列算计几乎称得上算无遗策,为什么独独把用生命换来的最后一搏交到了柳烟视手上?
如果这出于柳烟视是他认为最靠得住的人,那么在她如烟似雾般不可捉摸的过去里,她又做了什么事情,足以得到付思哲用生命托付的信任?……
时左才闭紧了眼,双手深深插进头发,近几天来零零碎碎的调查经历在脑海里跳跃,却始终织不成一张网。
他烦躁地晃晃脑袋,喉咙滚动着,发出不耐烦的、野兽般低沉的呻吟。
随后他听到门锁转动声。
门缝稍开了些,打里面伸出一只白皙如藕的手臂,指尖勾着塑料袋,晃晃荡荡的看起来像是个饭盒。
“你掉的是这个yù_wàng袋鼠的寿司外卖呢……”甜美俏皮的声音自门后传出。
随后,柳烟视的脑袋也从门缝里探了出来,眼睛眯缝成了一对月牙儿:
“还是这个惹人怜爱的美少女呢?”
时左才沉默了将近五秒,站起身来,走向门口,一手取过柳烟视手里的外卖盒,一手攥住门把,就要把她关在门外。
但柳烟视早已看穿了时左才的心思,及时地伸出脚顶住了门,笑吟吟的,一字一顿:
“选错了。”
时左才与她四目相对,慢慢眯缝起眼睛。
下一刻,两人不约而同地弓起身子,使出拔河般的力气,一个抵着门,一个用力推门。
柳烟视脸蛋涨得通红,憋了半天气,奈何力气还是比不上时左才,眼瞧着就要被关在门外了,忍不住叫道:
“正事!我有正事!!”
柳烟视双膝并拢,双手摆放在膝盖上,坐在沙发上眨巴着眼睛,嘴里嚼着什么,像只无辜的小猫。
时左才提起茶桌上的寿司外卖盒子晃了晃,眼角不经意抽搐了一下。
里面是空的,早就被吃完了。
他又抬眼,柳烟视别过脑袋,悄悄吐了个泡泡糖。
“说你的正事。”
柳烟视眨眨眼睛。
“我家wifi坏了。”
“所以呢?”
“我想玩游戏。”
“所以呢?”
“你家有wifi。”
“这就是你的正事?”
“没有wifi我会死的!!”柳烟视义正言辞地说着:“你知不知道我住你楼下,为了蹭你的wifi有多辛苦!我都快要爬到衣柜上去了!”
“……”
时左才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说:“上下九那边就有星巴克。”
“星巴克信号很差。”
“那也不关我事。”时左才冷漠地站起身来:
“物业的电话是81xxxxxx,自己找人修。我的午休时间到了,希望接下来的两个小时你不要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不行!”柳烟视鼓起腮帮子:
“跟我玩!”
“不。”
“那等会儿跟我玩。”
“不。”
柳烟视沉默了三四秒。
“跟我玩。”
“不。”
“那等会儿跟我玩。”
“……”
时左才从喉咙里发出躁郁的嘶吼声。
“你再不出去,我就报警。”
柳烟视眯缝着眼睛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忽然脱下鞋子,整个人都躺到沙发上,蜷起身子,拿薄毯蒙住了头:
“你休想!!”
……
……
……
时左才僵硬地坐在电脑前,像一具干枯的木乃伊。
注视着闪动的屏幕,他的脑海里滚动播放着自己这几天在日记本上写下的悲惨经历。
……
11月3日
晨八点,于班门口与烦人的女人相遇,其对我提出了代其把作文本转交给语文老师的无理要求。
为试图从作文中得到更多女人的信息而被迫答应,前往相隔半座教学楼的语文科室帮其交作业。然仅得知女人从未写过作文(包括本次),此外一无所获。
备注:语文老师竟然让其得以存活至今,值得怀疑。
11月4日
晚五点,于放学路上与烦人的女人相遇。其请求我垂转交至沿江路十四号,称有几位朋友急待领取。本应予以拒绝,但为调查其社会关系,被迫答应。
到达后发现,包裹中为一份猫粮,目的地为流浪猫收集中心。除沾染一身毛发之外,一无所获。
备注:这一爱好十分可怕,需特别防范。
11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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