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王爷有事可做。”杨文宇正色道:“在大河上搭起一片浮桥,然后守住它!”
“若是按兵不动。”秦雷轻声道:“辎重怎么办?”
“大军携带了七天的口粮,足够走到牧野城了。”杨文宇坚决道:“他们可以在那里接受补给……而且,我们已经被前队落下三十里,追也追不上了,还不如就在这里扎营等候呢!”
杨文宇正说着话,秦雷便感觉腮帮子落了个冰凉的水滴,起先他以为是杨文宇的吐沫,但接二连三的水滴落下,告诉他那不是口水,而是雨水。
抬头望向越来越频繁的雨滴,秦雷苦笑道:“好吧,这次想走也不行了。”如果是骑兵或者步军,尚可勉强在雨中行进,但辎重部队就想也别想了……即使是秦国的官道,一下雨也会变得泥泞不堪,车轱辘说转不动就转不动,说陷下去就陷下去。
杨文宇面色难看道:“但这种天气对骑兵大大不利!”
秦雷心头一紧,闭目沉思良久,方才缓缓道:“祈祷这场雨天亮就晴了吧……”
秦雷祈祷的那位神仙大概不在家,到天光放亮时,秋雨仍然淅淅沥沥下个不停,虽然温温柔柔但很有后劲。
地上的黄土被雨水浸湿,渐渐开始泥泞起来。但大营中的人们却不得清闲,京山军指挥着民夫们扎营挖沟,布置鹿砦,而还得将一个个木桶、一片片木板连起来,为修建浮桥做准备。
秦雷也没有钻进马车里避雨,他披着油布雨衣,深一脚浅一脚的在营中巡视,就算帮不了什么忙,让兵士们看见他,也能起到提振士气的作用。
正在大河边观看工兵架桥,便见着一名斥候从远处奔行而来,向秦雷拱手道:“王爷,我们在十里之外逮到一伙贼寇!”
“贼寇?”掸掸领子上的雨水,秦雷奇怪道:“齐军?”
“不是,他们说是什么……黑虎寨的。”斥候恭敬答道:“领头的叫马奎,说王爷一定会见他。”
“带进来吧。”秦雷深吸口气道。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在砰砰直跳……一种不祥的预感。
静静的望着奔腾东去的大河,秦雷便听着有几人推推搡搡的靠近了:“王爷,那贼寇带来了。”
秦雷缓缓转过头去,便见着一个狼狈不堪的大汉被五花大绑过来。雨水将那人的头发淋成一绺一绺,紧贴在那张粗豪的脸上。
果然是马奎,秦雷恍惚了一下,仿佛回到三年那个春天一般。
“卑职参见王爷!”马奎挣脱了黑衣卫,在稀软的地面上叩首道。
秦雷回过神来,点点头道:“是马奎呀,你怎么来了?”
“卑职有军情十万火急,”马奎也不卖关子,抬头小声道:“几天前,寨中的孩儿们在太行山里发现了漫山遍野的齐国军队,把十几个山塬都占满了,数目少说也有几十万……”
马奎还没说完,秦雷便一个箭步窜过来,伸手把他提起来,双目紧紧的盯着他道:“现在呢?”
马奎一指北面,嘶声道:“卑职知道事关重大,一直跟着他们出了山,见他们往北边去了!”
秦雷的面色一阵变换,手上紧了紧道:“那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齐军人数太多,前后又有数不清的侦骑。卑职不敢靠近,便远远坠在数里之外。”马奎被勒得直喘粗气,秦雷这才稍稍松手,听他大口呼吸道:“原先齐军都是晓行夜宿,所以俺们也跟着晓行夜宿。谁知前天那帮灰孙子突然连夜赶路,等俺们睡醒了便再也找不见踪影。俺们赶紧沿着留下的印子追了一天一夜,结果昨晚突然下雨了,一下子就找不见了。”他起先几句还有点大秦官腔,但说着说着便成了一嘴齐国土话,显然已经入乡随俗了。
看一眼那捉他来的斥候,马奎接着道:“等天亮了,俺们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转一气,便被王爷的手下给拿住了。”
马奎接下来的絮絮叨叨,秦雷再没听进一句去……他已经被这个消息惊呆了。如果按照马奎所说,那么齐军就应该先一步抵达牧野,张开口袋静候秦军的到来!
“许田是干什么吃的?”秦雷面色阴沉的问道:“为什么一条情报都没传过来?”
斥候赶紧跪下辩解道:“咱们昨日才过河,又赶上下雨,什么踪迹都被湮没了。”
烦躁的挥挥手,打断了斥候的解释,沉声道:“把几位将军找来!”石敢赶紧命人分头去找。
借着这个空当,秦雷又一次把马奎拎起来,冷冷道:“孤可以相信你吗?”
马奎知道王爷为何说这种话,叹口气道:“卑职生是大秦的人,死是大秦的鬼,王爷无须担心卑职的忠心。”
“那为何几次三番违抗孤的旨意?”秦雷不置可否的问道:“徐伟可是告了你不少状。”
“那个小人!”马奎愤恨道:“王爷莫听他胡言乱语!”
见王爷的神色不变,他连忙解释道:“寨子里的兄弟在流民大营就跟着卑职,几年来全心全意信任卑职、尊敬卑职。人心都是肉长的,卑职怎能把他们再次带入危险之中呢?”又满面无奈道:“而且齐国再不好,也是他们的祖国,就算大多数人肯跟我下山,但保不齐就会有人去告密……”
“要是真的心怀二志,卑职就绝对不会出现在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