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一闪,他那满脸惊恐的头颅便离了身躯,那尖锐的质问声,犹在斥候们耳边回响。
“因为你是破虏军!”许田将淌着鲜血的腰刀,在马背上的无头尸身上擦了擦,锋锐的刀锋立刻恢复了雪亮。
许田挽个刀花,收刀回鞘,冷冷望向被手下逼回来的三个人,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与破虏军厮杀?”
三人中那个长脸的明显是带头的,挤挤眼睛,拱手道:“感谢大人搭救,咱们几个是关内省的趟子手,在北边混不下去。听说南边地界乱,大户人家都雇好些护院,心思能好混些,特意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竟碰上了盗匪,若非诸位军爷搭救,怕是要命丧黄泉了。”这人说的有板有眼,也符合他们的外形身手,若是一般人怕就要被他们骗了。
但许田心细,总觉得破虏军不会穷疯到拦路抢劫的地步,又看着其中一个汉子面善,却没有即刻放人。皱眉琢磨片刻,忽的想起一个人来,面上却仍旧不温不火挥手道:“以后小心点,可不是每回都能撞上大运的,走吧!”三人不敢大意,又是拱手又是作揖,这才慢慢转身离开,刚要暗暗松口气,便听许田大喝一声道:“秦浯水。”
左边一个尖脸汉子下意识的回头道:“谁……”中间长脸汉子想拦也没拦住,只好无奈的转过身去,一脸苦笑的望着尖脸汉子道:“却叫五哥害死了。”那尖脸汉子秦浯水抱歉的望向两个兄弟,狠狠抽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朝许田大叫道:“孙子,爷爷认栽了,杀了我们吧,反正你什么也别想再问出来了!”另外两个也是一脸凛然不惧的样子。
许田与秦泗水交好,自然知道他有个双生弟弟秦浯水,便是出身宗族兵,后来去了征北军中,据说已经是个裨尉了。再一联想现在的状况,心中暗叫不好,厉声道:“我们是隆威郡王府的斥候兵,你们可是要去京山大营报道的宗族兵?”
秦浯水三个面色骤变,那个长脸汉子急声道:“可有证据?”
许田从怀里摸出个令牌,刷的一声,便掷到他手中,长脸汉子一看,乃是一面纯金的宗正令,长脸汉子这才确信无疑,把令牌掷回许田手中,指着东边焦急眨眼道:“快带我速速去见大宗正,我们几路报道的兄弟,都被太尉府的人堵住了!”
“啊!”许田大惊失色道:“快快上马!”三人便在破虏军留下的军马中挑三匹好些的,上马跟着五个斥候往京山大营方向奔去!
待他们一走,许田对手下吩咐道:“五人一个小队,探明友军被围方位即可,不许轻举妄动,待见到红色信号弹后,发射引导信号。去吧!”加上闻讯赶来的后队,斥候们分成五组各奔一个方向而去……
那三个求援的宗亲到来之前,京山大营先迎来了一个客人。
斥候们围上这位白衣白马,只身穿过警戒线,摸进京山脚下二里地的文士。一个小队长大声喝道:“兀那汉子报上名来?可是哪家的细作?”
头戴斗笠的文士笑道:“学生不是哪家细作,而且即便是,相信也不会告诉几位军爷的。”
小队长心道,也是,我却问了句废话,微微恼火道:“速速报上名来,否则抓你去营里炖了喂狗!”
文士闻言摘下头上斗笠,露出一张富有中年男子魅力的脸,只见他面如冠玉、目若点漆,唇间三缕黑须,更显得潇洒不羁。
但不成想这拉风的摘斗笠动作,却引起了斥候们的高度紧张,纷纷举起弩弓,齐声暴吼道:“不许动!举起手来!”
白马上的文士把手中斗笠平举,示意并没有藏着兵刃,嘴上还无奈笑道:“请问各位军爷,到底是不许动,还是举起手来?学生却被搞糊涂了。”
“少废话,叫你举手你就举,老子这么喊了几百遍,怎么就你糊涂呢?”小队长很明显有些恼羞成怒了。
白衣文士赶紧高举双手,笑道:“军爷看,标准吧。”小队长差点背过气去,也不问他是谁了,恼火道:“绑了!”几个斥候便要上前拿人。
白衣文士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身边一个斥候手中套索捆住往地下拖,令人吃惊的是,任由那个斥候兵如何出力,白衣文士却骑在马上纹丝不动,甚至还有暇求饶道:“几位军爷放过学生吧,我是你们王爷请来的西席先生,咱们以后还要共事呢。”
小队长虽不信,但见他卖相颇佳,又有功夫,怕万一是京里哪个世家子弟来找王爷,也不敢打骂,便命人把他捆了,要亲自往工地上送去。
这次白衣文士倒不反抗了,低头看着一个兵士在自己身上一圈圈的缠着绳子,连同两个胳膊也一起绑了进去,文士终于郁闷道:“轻点,绑松点,少绑几圈成不?”
见他终于认怂,小队长心中十分快意,刚要让手下少绑几圈,便听文士那讨厌的声音接着道:“待会你们解着也麻烦,何苦呢?”
负责捆人的兵士恼他太过气人,不用小队长吩咐,便将绳子勒的特别紧,圈数缠得特别多,直直将他绑成了个大粽子。小队长便牵着他往营地走去。
只是这人乃是话痨,仿佛片刻不说便会憋出毛病来,看到营地外围的鹿砦壕沟,他就一边摇头,一边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