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这次来北京,主要是想给两个孩子找个好学校,知道林嘉颖不喜,支支吾吾了好几天终于腆着脸向她提出了请求。

林嘉颖虽然不喜欢她,然而两个小孩的教育却是万分马虎不得的,托了熟人让少女进了女子教会学校,少年则进了一个新式学堂。

林家虽然人口不多,然而四进院也不大,住着他们和管家一家三口,也不算宽敞,加上她不喜欢自己的领地受到侵犯,所以她也没想让他们三人久住。妇人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淡漠疏离,没过多久就主动提搬出去,对于她的识趣,林嘉颖心中自然受用,吩咐管家先生多帮忙看看地段房子。

于是他们三人最终定居在离这里差三道胡同的小院子里。妇人虽出行匆忙,看得出是匆匆离开的,然而好日子过了这么多年也算积蓄丰厚,所以财物问题倒不用她过多操心。如此也算是了却了一段烦心事。

之后又是参加了一轮接着一轮的所谓“上层社会的派对”,她这个东双的“代言人”在一场场流水席似的聚会中笑得脸都僵了,结识了许多或许会有来往或许只有一面之缘的人,而后又是曝光宣传……

如此七零八碎的琐事占据了整整一个月,直到天气略微有些凉意的九月末才得以消停,对于她这种死宅来说可谓是脱了一层皮。

很多时候她都是不想去应付这些琐事的,有人是天生的派对宠儿,应酬就是他们人生存在的意义,他们就该在人群中左右逢源,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然而这种东西对于她而言,就是一种极大的消耗,比在健身房中跑得大汗淋漓或是连续几天几夜不免不休的工作还让人疲惫。

庆幸的是这种可怕的日子暂且告一段落了。她长吁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

此时她正坐在办公室里,午后的阳光穿过明净的玻璃窗,透过洁白的碎花窗纱洒在光洁的紫檀木办公桌上,桌上放着几件精致小巧的西洋骨瓷和一个正冒着袅袅烟雾的茶壶,以及一盆盛开的雏菊,墙上挂了几幅当代名画与书法字帖,飘渺轻灵的乐声从唱机上倾泻而出,直飞出窗外,停在白色大理石案上的白鸽听着乐声,扑棱棱拍打了几下翅膀,惬意地眯了眯眼睛打着盹儿。

哦,你说林女士活得那么糙不可能突然变成《小时代》里的精致的猪猪女孩?你凭什么凭空污人……算了算了这辩驳是多么苍白无力,骨瓷杯子茶壶套装是王怀宁差人送过来的,说是充当门面,一个公司的形象不能太寒碜。本来他想送一套仿古蟠枝千叶石榴青花瓷,然转念一想此人手残的程度,说不准手一撂就把这些精贵的玩意儿碰倒了还会满不在意地骂它们没用,于是就送来了既体面又抗摔的骨瓷。

然而对于她来说,这小巧的玩意儿,喝茶还不如杜薇家的大碗来得痛快。如此说来,倒是白费了大少的一番心意。

而白色碎花窗纱与那束新鲜的尚带露水的雏菊等等一类的东西,是她那秘书小姐布置好的,她的生活已经糙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即便待在公司里也是当个吉祥物也是好的,只要不让她去那什劳子的聚会就行,聚会和陪女人逛街,是她最怕的两件事没有之二!她手支着头看着窗外那打着盹儿的白鸽,唯一想到的是,烤乳鸽应该不错,今晚想去试试。

窗外正悠然自得闭着眼的鸽子突然一哆嗦,扑棱棱翅膀飞走了。

百无聊赖之际,门轻轻响了三下,她抬起头,整了整衣领,回道:“请进。”

门被拉开,本以为是秘书的林嘉颖看见来客显然有些意外,眨了眨眼惊讶道:“哟!这不是密斯于么?今儿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了?无事不登三宝殿?哦不是我这破烂狗窝。”

经过多次合作,已熟悉此人脾气的于秀兰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摇摇头道:“好久不见你还是这模样。”边说话间边打量了眼四周,“现在也不能说是狗窝了,总算有些模样了。女人嘛,哪能像你以前一样什么都不管不顾的。”

其实,她到现在也还是那副原汁原味的糙样儿。

林嘉颖站了起来,拱着手笑眯眯道:“恭喜恭喜,新婚快乐,前些日子太忙了没赶上你的婚礼,特此赔罪。怎么不多休息一段时间?反正公司里的事儿,也不着急。”

“行了行了别耍宝了,你的心意到了就行,人不在心意可不能少!心意少了你这老板也没面子不是?”秀兰笑着啐了她一句。

“我不要面子的啊,为什么还要破财……”葛朗台资本家拧了拧眉嘀咕道。

“你想逃过这劫是不大可能的了。”

“得了得了,你还想要什么?红包也敬上了,蜜月也度过了,春风得意马蹄疾,长安花还不能让你收心。”

嗯,秀兰的丈夫是著名的梨园优伶,唱得一手好京腔,长得很符合这时代的审美。

于秀兰轻咳了一声,脸色微红,却在看到老板那戏谑的目光时压下了心头的羞涩。

“我有些东西想给你看看。”她打开公文包,拿出一摞纸放在林嘉颖面前。东双的部分资料是需要做保密工作的,所以林嘉颖看到这张放在最前边的白纸不禁挑了挑眉。

“哦?弄得这么神秘,不会是要密谋逼宫或是挑起部门事端吧?”

“说啥呢!跟你谈正事儿也没个正形,你这老板再这样下去,用不着我们逼宫自挂东南枝算了。这是我大哥写的,我觉得很不错,你可以瞧瞧。”正紧紧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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