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许多人已经起床收拾东西了。
齐灵还睡得香昨晚和娘聊了那么久,在答应娘,她以后一定会求师傅让她时常回来,娘才勉强合上眼休息,她早就困得不得了,几乎一闭眼就睡着了。
所以她不知道她娘又醒了,或者说她根本就没睡,满眼怜爱地看着她,轻轻给她把踢歪了的被子盖好,然后就那么一直睁着眼,她与逝去的丈夫唯一的孩子就要离开了。
自家孩子自己知道,齐灵是个活泼的,但也是个调皮的,出门在外没人好好照顾,她满心忧虑,哪里睡得着?
估摸着大约凌晨四点了,齐灵娘悄悄爬起身,到厨房去给孩子做吃的。
听说做学徒都是要吃苦的,都怕孩子在外受苦,吃不好穿不暖的,被选上的几家都在忙碌,这要带,那要拿,这不能少,那不能缺,直装了整一大个包袱了,还在使劲往里塞。
当然,朱丹和齐灵早到会有出门的一天,所以早就让自家娘亲帮着缝了一个背包一样的,不过这里没有拉链,只能做布盖式的,在包口的位置串上绳子,可以收紧绑好,以防里面的东西掉出来。
在包的外面和两边还各加了几个小口袋,袋子小不好用绑的,就在口袋上方缝了条粗布,把垂下来的一头打结,就可以穿过袋口留出来的一个小洞,勉强算是把外面的几个小袋子都扣起来,才不至于动一下东西就往外掉。
天开始放亮了,朱丹才起床刷牙洗脸,不得不提一下,就是这里的刷牙用具,牙刷是别想了,都是用一些嫩一点的树枝,把一头掰断,再用断口来刷牙,有钱一些的还会醮点盐漱口。
好处就是,口齿留香,这个香是指植物的青草香,坏处是,满嘴苦涩。
朱丹都开始享用早餐了,齐灵才被娘亲抓起来,齐灵娘是又叹又急,距离集合时间没剩多久了,喊了齐灵好几遍她还是赖着不起来,最后她娘拿来浸了冷水的面帕一把丢到齐灵脸上,齐灵才被冻得一激灵,醒了。
睡眼惺忪的洗漱,吃完早餐,被娘亲牵着走到村口,大伙都已经到了,齐灵被一群人看着,才稍微有点不好意思,用力拍拍脸,打起精神站好听训。
阿岩的眉头已经可以夹死一堆苍蝇了,到底孩子们都在规定时间的最后一秒到齐,他丢下一句“把没用的垃圾都丢了,他们的包都要自己拿,拿不动就是累赘,师傅赏罚分明,你们不会想做那个拖后腿的人。”然后继续皱着眉夹苍蝇。
顿时几个家长慌乱地把几个大包袱拆开,散落一地的东西,什么吃穿用具都要,还有带筷子和碗的,朱丹和齐灵看得无语极了,上山拜师,听着就是要住在那里的,师傅他老人家神通广大,能缺这些东西吗?能吗?!
朱丹不再去看地上乱七八糟的一堆东西,转眼打量起这几个孩子,最大的才十二岁,英叔的孩子,叫……林昇宇,对。
那边那个形单影只的高瘦男孩,好像是二长老家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太受欢迎,叫什么,马丁俊来着。
还有那个凑热闹的小胖子,整个一圆球,看着他走路都替他累的慌,但他本人却不觉得,依然满脸红光,嚣张跋扈的样子,指挥着身边的两个下人,陪着他的是一个身材普通的华衣夫人,估计是他娘。
再看那个骄傲的女孩,她家里好像也是普通农民,怎么养出这么个千金小姐是性子?完全把父母当下人使。
摇摇头,旁边那个一看就是家境还可以的女孩,身上的布料明显要好得多,虽然不及胖子那么华丽,不过看着就很舒服的样子,她爹好像刚赶回来的样子,风尘仆仆,满头大汗,一脸着急地对女孩说着什么,想来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家懦弱的孩子,居然有主动拜师学艺的一天,女孩低头倔着脸,她爹便也只能叹气,再给女儿多塞几样外边的稀奇玩意。嗯,这个女孩还不错,能坚持己见,她叫何芳芳,这个名字也好记。
那边的王家兄弟也是硬撑着,不让自己流露出不舍的情绪,谁让自己一声不吭就站出去了呢,连带着弟弟也跟着一起去了,他本想让弟弟回家,却见弟弟眼中满满的期盼,他就没再开口。
王婶那天差点没晕过去,她没想到啊没想到,一向乖觉听话的孩子,突然就要去拜师,而且还把弟弟也带着,她愣了好久都没回过神来,只当作是在做梦。
如今分别在即,她只能咬牙收起情绪,想留给孩子一个坚强的印象。淡淡地交代好各种小事,并且嘱咐他一定一定要照顾好弟弟,以后学成归来 ,她就脸上有光了。
朱丹这边,几乎所以要叮嘱的东西昨晚已经全说了好几遍,所以今天来才显得那么从容。
齐灵这边被念叨着又困乏了,齐灵娘看着心疼,轻轻抱了抱孩子,最后再告诉她一定要听话,不要被人欺负了,娘会好好地在家等着。
阿岩看了眼天色,说该走了,大家才依依不舍地告别,从矮到高排好队,跟着阿岩往前走,家长还想跟一段路送送孩子,可惜村长发话说不许跟,这样得闹到什么时候,孩子走的也不安心。(咦,听着有点不对?)
然后大家被村长轰回去,该干嘛干嘛,村子里还要赶紧搭棚屋呢,活多的是,有那闲心去哭还不如来多做点事。
孩子们几乎没几个离开过村子,现在组队出来的感觉反而像冬游,一个个兴奋得四处看,那离别忧愁都忘到后脑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