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敬东一早便寻到了此处,在屋外听了几句后迟疑了一下,便退到离门口不远的树底下,只想着让妻子先发泄发泄心中的怨愤。待见一年轻男子猛地撞门而入,他担心对方会对妻子不利,这才急急地亦冲了进去,将状似疯狂的李氏拥入怀中,无声给予安慰及支持。
李煦眼神复杂地望着对面相拥着的夫妻,他血缘上的‘姐姐姐夫’,片刻,才垂眉唤了声,“威国公!”
柳敬东一边轻轻拍着李氏的后背,一边冷冷地望了他一眼,“不敢当!”片刻,如寒冰般的嗓音又再响起,“内子亲弟的离世,若当中果有冤情,柳擎东拼着名声与爵位不要,亦要为他讨回公道!”
他怀中的李氏听到夫君这番话,身子一僵,片刻又紧紧地回抱着他,将整个人更深地埋入他的怀中。
她不是一个人,便是这辈子无父母缘份,可她有一位待她情深意重的夫君,无论何等境况都对她不离不弃的夫君!
李煦低着头不答话,脸色惨白、落泪不止的白氏泪眼朦朦地望着她的‘女婿’,见他望向自己的眼神冰冷彻骨,身子一阵颤抖,难堪地别过脸去。
“母亲,咱们、咱们先离开吧!”李煦紧紧扶着白氏摇摇欲坠的身子,低低地道。
白氏将泪水逼回去,推开儿子扶着自己的手,一步步朝柳敬东夫妇走去,直到了离他们几步的距离,才停了下来,呜咽着道,“菁儿,我知道如今你定是不愿再认我,我……我也不配再出现在你面前。当年、当年……”提到当年,她喉咙一哽,话似是被堵在了喉咙当中,再无法说出来。
“当年怎样?你是不是想说当年你与小叔子勾.搭成.奸是逼不得已?是他逼着你委身,并且一逼就是几十年?你是在忍辱负重!”李氏从柳敬东怀中回过头来,嗤笑一声,声音含着浓浓的憎恨。
白氏心口一窒,只觉心被人拿着利刃慢慢割着一般,鲜血淋漓,可她知道她没有叫痛的权利,起码,在被她抛弃的女儿跟前,她永远无法抬得起头来。
夫君病逝,她意外*,也想着一死了之,可却又舍不下一双儿女。对那个步步紧逼的男人,她名义上的‘小叔’,她也曾逃离过,也害怕过,可在那段无依无靠的日子里,却是这个强悍的男人一再让她感受到温暖,紧接着儿子又夭折,她悲痛之下更是意欲跟随而去,可那个玷污了她的男人却用满腔的柔情抚平了她的伤痛,让柔弱的她终是抵挡不住,彻底沦陷了进去,抛弃了身份、抛弃了女儿,一头栽进了那不容于世的畸形情感中。
这些无耻的话,她又怎可能对女儿说得出来!
李氏见她迟迟说不出话来,更是失望透顶,她多想她说一句她是清白的,她没有对不住死去的夫君及儿子,可是她没有。这真的是她记忆当中那位温柔可亲的娘亲吗?真的是与爹爹琴瑟和鸣的娘亲吗?一个人到底是有多大的心,才能在夫君死后不到一年便迅速委身别的男人?
“爹爹一直光明磊落,刚正不阿,我绝不能容许你那般践踏他,你不配!你的名字不配出现在他的身边!”
白氏猛地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望着面无表情的女儿,“你、你……”
“爹爹九泉之下亦会同意休妻的……”李氏冷冷地道。
“不、不,菁儿……”白氏扑上前去,死死抓住李氏的手,声声哀求。
李氏厌恶地用力拂开她的手,转过头去对一直默不作声的李煦道,“请李公子转告令尊,既然偷了便偷得彻底些,还先父九泉之下一片安宁!”
李煦震惊地望着她,她、她这是代父休妻?
白氏哭着哀求,死命欲挣开李煦抓着她的手,“菁儿,不要,不要,我是你娘啊!”
“我没有那么不知廉耻的娘,你当年既然做了选择,那凭什么还要挂着爹爹妻子的名义,让他纵是死了也得忍受那些耻辱?他日九泉之下,你又以何种面目去见他与涛儿!”李氏愤怒地大声质问。
李煦紧紧地扶住哭声顿止,僵立当场的白氏,哽着喉咙道,“母亲,我们走吧……”
柳敬东望着他母子二人的背影,强压下心头怒火,柔声安慰妻子,“莫怕,无论何时,你都要记得你如今是我柳擎东的妻子,江儿的娘亲,你的至亲只有我们父子二人,其他的,再无干系!”
李氏呜咽着在他怀中点点头,好半晌才抬起头来哽着喉咙道,“我懂得!”一会又有些不安地问,“爹、爹他真的也会同意休妻的吧?我……”
柳敬南轻轻捂着她的嘴道,“岳父大人正气凛然,眼里容不下半粒沙子,她若是再嫁,也许岳父大人能体谅她的不易,可是……”可是她却是以那般不堪的方式另投他人怀抱,那个耿直的岳父又怎可能容得下这样的妻室!
柳敬南柔情满满地替她拭去泪水,轻轻地她额上落下怜惜的一吻,这才低声道,“回去吧,出来这么久,他们也该担心了,尤其是两位弟妹,今日你着实吓到她们了。”
柳琇蕊完全被屋内那番骇人听闻的对话惊住了,浑身不住地颤抖着。她身侧的柳耀海亦是僵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兄妹二人一动不动地蹲着,直到屋里陆陆续续响起了脚步声,并且越来越远,直至渐渐再听不到,柳耀海才率先站了起来,伸手扶起柳琇蕊,缓缓地离开了隐身之处。
柳琇蕊愣愣地由着兄长带着她往外走,心里又是难受又是愤怒,为大伯母的惨痛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