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喘了几口气,继续光着脚丫子朝远处逃去。
——他留下的血迹,可以方便追踪的人能够纵狗准确地找到他。
但这也就注定了,阿七根本就走不快……
终于,他走不动了。
一双大脚已经是鲜血淋漓!
他看了看周围……
此处矮树繁密?
阿七停了下来,他伸手采摘了好些长着尖锐倒刺的荆棘……然后忍着疼痛,将荆棘做了个机关……
——他狠着心,将尖锐又极长条的荆棘一头剌穿了自己的耳朵,然后再将长条荆棘的另一头牢牢地系在矮树上。
做完这一切,阿七已经被疼得浑身都在颤抖……
但他知道,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阿七闭了闭眼,深呼吸、再深呼吸……
他狠着心,闭上眼、咬牙朝着前面疾冲而去!
“啊!!!”
阿七痛苦嚎叫了起来!
他半拉子耳朵被荆棘条扯断,既长且深的伤口一直撕裂到下巴处……
忍受不了痛苦的阿七大哭了起来,“娘!娘啊!娘啊……”
可他虽然痛,却也知道不能停下来;他哆哆嗦嗦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却只摸到了一个血肉模糊的大窟窿……
阿七虽然被痛得快要断气了,可心里却安了不少。
耳朵丢了……
所以,将来陆定南看到他的尸体的时候,就看不到他耳后无痣!
阿七哭着喊了一回娘,然后继续赤着脚在地上连滚带爬的拼命走……
也不知过了多久。
狗叫声,人骂声此起彼伏!
已经痛到麻木的阿七知道……
他的痛苦即将结束!
阿七已经选定了一外绝佳之地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那是一个极陡峭的斜坡。
只要他在跳下去陡坡的时候,脸擦着地的话……
那斜坡上的石子面就会把他的脸全部磨烂!
所以阿七也一直都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傅星凌其实是赤党分子,赤党,是个心系百姓的政党!
——傅星凌是为了保护那二十吨黄金……这些黄金是老百姓的!不能被陆定南运到对岸去!
——傅星凌对他阿七有恩,为了报恩,也为了家国……
阿七忍不住哭了起来。
这时……
一众穿着白党军装制服的大兵们,牵着十几条狗匆匆赶到。
有人远远地喊道——
“傅星凌!你别跑了!你是跑不掉的,你……”
阿七握紧双拳冲着那些大兵狂吼道,“关我什么事!是庆啸之!是庆啸之……我是被逼的!”
说完,他把心一横,纵身跳下了那乱石嶙峋的陡坡!
大兵以为阿七想逃,连忙叫道,“站住!快站住!不然开枪了!”
众人急忙端着枪赶了过去。
也不知是谁,“叭”的一声扣响了板机……
领头的军官怒道,“不许开枪!上头有命令,要抓活的……”
那军官一句还没讲完,众人便清清楚楚地听到了那跳下了陡坡的人陡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以及,在那人滚过的乱石地上,还拖出了一道长长的血印子!
这下子,站在陡坡上边的军官与大兵们都傻了眼。
“马拉个巴子的!刚才是谁开的枪???”军官气急败坏地骂道。
最终,军官亲自带人下了陡坡,查看了一下“傅星凌”的尸体。
——这“傅星凌”在深山老林里转悠了这么多天,没吃的没喝的,还受了这么多的伤,已经完全不像样子了。
军官在来之前就得了大总统的密令,生要看到傅星凌的的、死要看到他的尸体……
现在“傅星凌”已经死了,军官只好把他的尸体给带回了南都。
又因为苍云省最近一直是梅雨季节,所以当军官把“傅星凌”带到南都的时候,尸体已经完全不像样子了……只能靠着手腕上的手表,以及他腋下的痣可以隐约辨认出,这应该就是傅星凌!
话虽如此,但陆定南总觉得哪里不对……
只是,从此以后就也再也没有傅星凌的消息了。
陆定南只得作罢,权当作傅星凌是真的已经死了吧!
而傅星凌可以死,但那二十吨黄金的下落却一定要查……陆定南只得将此事交给内侄庆啸之,命他继续查访……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话说傅星凌与阿七分开以后,他便尽全力朝着密林深处狂奔而去。
他不眠不休地走了两天两夜……
当他再也走不动的时候,傅星凌停了下来。
他用最后一丝力气,爬上了一株大树,又用藤蔓将自己绑了起来,使自己固定在大树上。
傅星凌已经不行了。
在密林逃亡的过程中,荆棘刺穿了他的腹部……
为了逃命,也为了不拖累阿七……傅星凌一直强忍着没吭声。
这大半个月下来,他腹部的伤口越来越大,并且可以闻到恶臭味,想来……应该已经发生了感染。
这几天,其实他已经开始发烧了。
但是……
只要他能多撑几天,就能吸引追兵绝大多数的注意力。
这样,杏贞与云生,还有其他人受到的追踪阻力就会更小一些……
可现在,他不眠不休、不饮不食地跑了两天两夜……
傅星凌撑不住了。
他甚至已经没有力气自己坐在树桠上,纯粹靠着身上藤蔓的维系,才能固定住身形。
傅星凌的视线已经越来越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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