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一早,傅楚窈如约要去医院看探秦老爷子。
可她想着空手去也不合适,带补品什么的……人家也不缺。
想了想,最终她找了个用旧了、底部磨了个口的大号搪瓷杯,在杯里填了些土,又在自家院子里连根刨了一株不大的月季花,种在了搪瓷杯里,然后还小心翼翼地移植了一些连根的四叶草,也种在杯子里,将杯口表面的泥土尽数盖住。
接下来,她捧着这别致的小盆景,坐上了警卫员小方的车子,去了军区总医院。
等她和小方一块儿到了住院部的九楼以后,却被在守在九楼入口处的、秦老爷子其他的警卫员给拦住了。
“邬首长正在里头跟首长说话,小方你和阿窈等一等吧!”警卫员说道。
傅楚窈了然。
于是,她就坐在一旁等着。
过了一会儿,神情憔悴又疲惫的邬芳之从秦老爷子的病房里走了出来。
众警卫员马上立正!
傅楚窈也站起身,冲着邬芳之喊了一声,“邬奶奶好!”
邬芳之看到了傅楚窈。
她打量着她,目光又挪到了傅楚窈手里捧着的那盆别致的盆景上。
邬芳之沉默了一会儿,神情莫辨。
——这就是天生的血脉亲情吗?
不然,依着傅楚窈这老秦之间的无亲无故……哪怕傅楚窈只是看在小武的面上,替他维系着与老秦之间的面子情,也做不到这么细心!
可傅楚窈居然还考虑到,送个小盆景给老秦?
这个女孩子,是真心实意地关心着老秦啊……
邬芳之突然深呼吸一口气,朝着傅楚窈露出了恻然的笑容,“阿窈啊,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要对你说……”
傅楚窈不明所以地跟着她走到了一边。
邬芳之盯着傅楚窈的脸,看了许久,这才叹了一口气,说道,“阿窈……不瞒你说,我实在担心你秦爷爷的身体。这不,我让慕雅联系了一下俄国那边最最顶尖的医院,想让你秦爷爷出国去治疗的,可他……说什么也不肯!你说说……”
“阿窈啊,所以我想拜托你……你,能不能帮着劝劝你秦爷爷呢?当然了,我知道你秦爷爷的脾气,那可不是一般的犟!但是……万一他肯听你的呢?”
听了邬芳之的话,傅楚窈有些诧异。
这边军区总医院才刚刚替秦老爷子定下了诊疗方案,怎么又要走?而且还是去俄国治病?
但是再一想,人家有条件享受更好的治疗,这也无可厚非。
而且秦老爷子那个人,不太像是愿意听人摆布的,就算傅楚窈去劝了,人家愿意去就去,绝不可能是因为听了她傅楚窈的话,他才改变想法的。
于是,傅楚窈点点头,“放心吧邬奶奶,我会劝劝秦爷爷的……”
邬芳之满意地笑了。
——要是傅楚窈能劝得动老秦,并且又可以马上安排他出国的话……只要他没法子跟方氏见面,那问题就不大。以后到底要怎么解决这个办法,也就不那么迫在眉捷了。
当然,要是老秦还是不肯……
她还有其他的法子。
邬芳之朝傅楚窈一笑,又问,“对了你奶奶最近好不好?我啊总想去看看你奶奶!可是呢,这不是一直都没空嘛?”
傅楚窈原本想把奶奶明天想过来拜访秦老爷子的事儿告诉邬芳之的……
可转念一想,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奶奶打的是“先下手为强”与“冲喜”的主意;而这两点,都是建立在秦老爷子的病情……以后都不可能好转的基础上,所以,秦老爷子的家里人可不一定能接受。
傅楚窈也就没吭声,心里想着还是直接跟秦老爷子说一声算了……
“好呀邬奶奶,您准备什么时候去啊,我们随时恭候您的大驾!”傅楚窈笑眯眯地说道。
邬芳之心想,择日倒不是撞日!便答道,“……那,不如,就今天?”
傅楚窈一怔。
今天?这么急???
“你先去陪你秦爷爷说说话,恐怕他等你好久了。我呢,在外头等一等……也正好,我也找你秦爷爷的主治医生了解一下情况!呆会儿啊,正好我送你回去,小方就不用再多跑一趟了!”邬芳之笑道。
傅楚窈一听,虽然觉得邬芳之似乎急切了些,但又挑不出毛病来,就点了点头。
“那你快进去吧!”邬芳之冲着傅楚窈微笑道。
傅楚窈应了一声,转身朝秦老爷子的病房走去。
邬芳之站着原地不动,怔怔地出了一会儿神。
想了想,她吩咐小方道,“……麻烦你去喊了念茹出来,让她去护士站找我。”
小方应下。
话说傅楚窈刚刚才走到秦老爷子的病房门口,就惊讶地看到,这才隔了一天呢,不……不,还不到一天!她昨天上午来的时候,秦老爷子的房间还没变样子呢,怎么今天来,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嗯,原本宽敞的病房里,被书架和木沙发座给间隔出了一个小小的会客室出来?
而且会客室与客厅之间还有块窗帘?
这么一来,傅楚窈就站在门口,反而还不敢乱闯了,她轻轻地朝里头喊了一声,“秦爷爷,我是阿窈。请问……我能进来吗?”
秦老爷子的声音立刻响了起来,“阿窈来了啊!快,快进来!”
傅楚窈这才朝里头的卧室走去。
那帘子被人一掀……
方念茹从里头出来了。
“阿窈你来了?”方念茹笑眯眯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