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鬼!”
世钏身后的任世间没空纠结,立刻使用了开战前世家下发的一次性传讯法器,把眼前的景象实况转播给全体成员。
这种法器不是通过空间层面上的各类不可见的信号粒子进行数据传输,而是消耗着他们这些共事多年的修者间的缘分存思,直接把传讯者所见所思共鸣到收讯者脑内,所以即便任世间身为族长,也只能使用一次。
但这情形实在太过严峻,眼前踏入前方格子的世钏在一片无形之物中被分割成了整齐的数段,像博物馆里的人体分解图一样陈列当场,身体的切面清晰地展现在众人眼前,而他本人被分割在两块空间中的双眼和嘴巴只露出些许疑惑,没有惨叫也没有惊惶,似乎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任世间故意把自己传递的存思避开世钏,生怕他慌乱过头,再出差错,只谨慎地问道:“你怎么样?”
世钏看不到自己身体的全貌,心中的异样主要来自于任世间和一旁宁国风、任无智惊恐的表情。
他觉得自己分明每个关节都可以动弹,却无论如何都无法移动,很是奇怪,便答道:“不知道啊,我看不到数据,这处空间好像不对劲,你们最好先别过来。”
就算他不说,那三人也不敢过去。
任世间这四人完全没有空间感知能力,在世钏踏进那个格子之前,他们连堆叠在一起的切片都看不见,此时他最怕的莫过于周围的其他格子也都变成了这样的结构,或是自己所在的格子骤变。
远处的奚满月终于在任世间的传讯中知道了齐升逸的所为,不由得再吸一口凉气。
之前空间切片压下来时,她得到的数据还算是规则,可一旦其中掺了人,切片间相互倾轧,数据便彻底乱了。
没了晁千琳,凭她去解这样复杂的空间结构,根本就不可能。
除非……
奚满月摩挲着蓬修的护手,忽然听到沙哑的少年音淡淡地说:“动手吗?”
奚满月深吸一口气:“还不行,我们停步。”
她关掉手上的电子产品,不再去解析破开棋盘的方法。
所有秩序都被齐升逸变成了无序,在无序中寻找规则是神的能力,而她只是个没有成神的人类。
奚成必看到她打的手势,疑惑地让周围的家族成员都停下了脚步。
在这边的只有五六个人,奚成必需要她给出理由,决定要不要命令所有人全线停步。
可是奚满月没有。
她希望更多人踏入这样的陷阱。
这样的空间陷阱只会困住他们,却不会杀死他们,而阻拦齐升逸的主力从来也不是四大家族派出的队员们,只要几个雏子还能够自由行动,剧本就能继续下去。
就在刚才,她忽然想通了一件事,那就是晁千神向大本营带入安灵教的真正意义。
加入更多内容物,让齐升逸对空间的操纵难度加大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也想拦住她。
空间数据是双向的,操控者和破解者都会因为数据量的增加变得更加艰难,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既然他想拦住自己,那奚满月就如他所愿,看他到底能走到哪一步吧。
这就是她想搞清的第二件事。
晁千琳对雏子和亲人的认同感哪个更强她已经明白,晁千神对神选的真相到底掌握到什么程度她还没看透。
如果他比她了解得更多,那她就顾不上家族的脸面,只能出手了。
蓬修淡淡地说着:【你明知道,他知道的一定比你多,到底有什么可犹豫的?】
【未必,未必。】
【难道你对刍狗尚存怜悯。】
【没有愤怒,何来怜悯。】
【是啊,没有愤怒,何来怜悯。】
蓬修暴露出来的唯有一直以来都事不关己的淡漠语气,没暴露出来的是对奚满月越来越深沉的眼神。
能拿起他意味着什么,其实他一直都没有理解。
煞气中的负面情绪种类繁多,可他们的来源绝大多数都是战场上尚愿面对生死的战士,对胜利尚存希望便没有绝望,所以更多的情绪都是各种感情的尽头——愤怒。
也就是说,蓬修几乎可以算是愤怒这一情绪本身,他对没有愤怒的状态难以理解也难以想象,他和奚满月的对等状态完全是构建在假设中的平衡。
他一点儿也猜不透奚满月到底在想些什么,只能从她的灵力波动中推测她是否要使用自己。
可是,此时此刻的奚满月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却始终不愿意出手,到底是为了什么?
刀灵的气息改变奚满月也能感知,她知道时间不多了,蓬修已经按讷不住、蠢蠢欲动。自己虽然理论上能压制住他,可是论及实力,绝对不是蓬修的对手,若是主人被兵刃操控,那事态的性质就会完全失控,搞不好会重蹈“改道之变”的覆辙。
神兵利器从来都是这样,伤人亦伤己。
【晁千神,请开始你的表演。】
跨着狰的晁千神与原本路径成一锐角斜插向追击黄金成且被齐升逸各自操控的零七,为了方便自己随机应变,他干脆舍弃了十四一线,把她当成了祭品,溶进了自己此刻拿着的一团灵子之中。
四象丹的效力虽然还没发挥到极致,但有了元婴期修者的祭奠,等量交换出的能量已经不容小觑,那团无色的灵子瞬间染上血污,体量大到晁千神无法完全掌控,只能放任其悬浮自己背后。
狰感受到他身周突然染上的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