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画心中一凛,不暇细想,仓促间忙一回首,却见不知何时自何处又现了一只异兽,较与自己相斗这只身量小了些许,想来许是只雌兽,此刻那兽已趁花千骨不备将其扑在爪下,嘶吼一声,长鼻向花千骨颈中卷去。
“不要!”白子画目呲尽裂,再也顾不得自己的处境,腕上使力,横霜脱手飞出,往花千骨面前那兽的鼻根处疾射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横霜距那雌兽不过而尺距离,但那兽的长鼻却已将花千骨的脖颈死死勒住,耳中只听得极之细小的“咯咯吱吱”声,花千骨的面色由白转红,又由红变紫,终于闷哼一声,软软倒了下去。
“小骨!”
多年前她身死那一幕与今日情形蓦然重合在一处,他空洞而无力的望着眼前的一切,已经忘记了呼吸。
不知何时,他已被面前那兽重重甩在了一株树干上,很快便有一丝鲜血自嘴角溢了出来,他却恍若不觉。
夜风呼呼刮过枝头,不知是何怪鸟在耳边凄厉鸣叫,视线里一片模糊,他的身体失了重、他的心也失了重,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已远去,只有她的尸身突兀地映在他眸中。
是了,她不在了,她不在了!
本以为,是上天垂怜、是失而复得,不想自此却成永诀。
那些曾经的痛苦、挣扎、美好、甜蜜,皆如流沙逝于掌中,都消散无踪了……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待他?!
一切终于都要走到尽头了吗?
也罢,也罢,就这样随她去了也好。
纵声长笑,白子画踉跄站起身来,咽下喉头咸腥,向她摸索而去。
便在此时,耳中只听面前那兽长鸣一声,又复全力向他奔了过来。
那兽离他越来越近,身影也放大了无数倍,倒映在他混沌的眸中——象鼻而犀目,牛尾而虎足。
难道?!
电光石火之间,一个念头猛地闯入他的脑海——难道这异兽便是传说六界难匿踪迹的梦獬?!
梦獬者,极之罕见的异兽,象鼻、犀目、牛尾、虎足,虽不似寻常妖兽般妖力强大,但却能以幻术探知人一生中的所有梦境,择其最为可怖可惧者,令其重现,待人深陷梦中时,方伺机将其吞食。
一念及此,白子画心头一亮,爆喝一声,腾身而起,避过那兽的锋芒,以掌为刃,全力劈在梦獬鼻根处!
那兽未料到他竟能如此促然暴起,是以才令他一击得手,且这鼻根处乃是它的软肋,如今为白子画全力一击,那兽吃痛,妖力涣散,登时破了梦境。
却原来这梦獬使人入梦时,自己亦会出现在那人梦中,若在梦中为人所袭、甚至所杀,其所施之梦境便再难维系。
白子画一朝醒转,立时去寻花千骨,好在她尚好端端地睡在自己怀中,只是面带泪痕,想来亦正在做着什么噩梦。
而不远处,一头丈许长的梦獬果然正隐在树后,向此处虎视眈眈。
见他竟然醒转了过来,那梦獬亦十分惊异,咆哮一声,向白子画扑了过来。
这梦獬在梦中虽妖力强大,但出了梦境却不过若寻常豺狼虎豹一般,并不足以为惧,只几个回合,便被白子画力毙于横霜之下。
见那梦獬伏诛,白子画松了口气,这才反身回了那株树下,将花千骨揽入怀中,柔声轻唤:“小骨,小骨,快醒来!”
不料花千骨此时已深陷噩梦之中,不是轻易可以唤得醒的,只见她秀眉微蹙、妙目紧闭、腮边两行清泪、唇畔一抹哀愁,口中兀自喃喃道:“师父,别…别抛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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