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哲宇本来就是随口这么一问,没想到冯涛还真挖出了不少东西,如果他所说属实的话,这个案子倒是可以跟进一下,好在副市长陈明是公安局局长,调用公安部门的力量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可是嘴里却是说了一句与这事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的话:“其他的副局长呢?”
冯涛微微怔了一下,马上便明白了林哲宇的意思,倒是没说什么,只是道:“各有各的事情吧。”
冯涛的话还是很有点意思的,他说的是“事情”,而不是“工作”,再加上林哲宇沿途走过来,其他两个副局长办公室的门都是铁将军把门,这分明是在告诉林哲宇,正常开展工作的也就是他冯涛而已。
林哲宇微一点头,道:“过两天我会安排一个合适的机会,到时候由你向陈市长亲自汇报这件事。”
冯涛的眼睛就亮了,凭心而论,对于宗教局的事务他是半分兴趣都没有,不过他明白一件事,如果自己不用心,有可能这一辈子就在宗教局养老了,所以说每干一件事情,都有着事情本身的重要性,只有能干得出成绩,才能进入了领导的视线,继而你才有机会走到别的岗位。
陈明的会议共有三天的时间,他不在,林哲宇倒是不便于再主动深入到各局去,免得背上狐假虎威的黑锅,在办公室整理着这几天的调研情况。这并不是什么难事,他笔记本上记载的厚厚内容,完全可以随手拈来。
不坐到办公室里,林哲宇还察觉不到自己的重要性,这一坐下来,立即就有体会了。除了接了几个老朋友的电话以外,办公室也是不时的有人过来。
在领导眼里,秘书,哪怕后面加了个“长”,那也是服务人员。但是对于下属来说,秘书带“长”就是领导。编制科、后勤的头头脑脑都过来拜访过了,提出了聚一聚的打算,都被林哲宇拒绝了,理由也同样只有一条,那就是陈市长工作节奏非常快,他分不开身。这一点他们都是清楚的,所以心领神会,表示以后有机会再聚。
送走了他们,林哲宇揉了揉额头,机关啊,永远是一潭混水,谋人多于谋事,这是多年传承下来的陋习了,不是说能转变就能转变的。
正这么想着,信访局副局长柳兆星过了来,一进来便笑呵呵地道:“秘书长,怎么不去局里视察工作。”
林哲宇起身相迎,笑道:“柳局,你这不是挖苦我吗,我何德何能去局里视察你的工作啊。”
林哲宇现在是副处,柳兆星也是副处,级别相当,他还真不能谈“视察”这两个字,在机关里,做事固然要注意,说话却是更要留神,一不心,怎么得罪人的都不知道。
柳兆星就哈哈一笑,道:“秘书长太谦虚了。陈市长不在?”
陈明去开会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事情,林哲宇便道:“陈市长去省里开会了,有急事儿?”
“算不上急吧,也没什么大事,秘书长忙不忙?不忙的话明天出去走走?”柳兆星微笑着道。
林哲宇一直在研究机关的说话语言,柳兆星用了“走走”这个词,所包含的意思还是很多的。而且来找分管领导汇报工作,非特殊情况下,都是一把手局长的事儿,这次柳兆星过来找陈明,这本身就有点问题。所以对于他所说的“走走”,林哲宇还真是ig有兴趣的。
“我来新源也快半年了,倒是没去过几个地方,有柳局带路那是再好不过了。”林哲宇表示了同意。
柳兆星便笑了起来:“那我就毛遂自荐,做一回秘书长的向导了。明早八点,我开车去接你。”
第二天一早,柳兆星便到了,换了一套很休闲的衣服,头上还戴了个帽子,林哲宇也穿了一件休闲眼,看了一下窗外灿烂的阳光,顺手拿了墨镜戴上,两人上了车,谁也看不出来,他们是政府工作人员。
坐在车上,林哲宇也不问柳兆星去哪,由得他去开去,终究会有个目的地的,柳兆星也不吭声,沉默着向前开着。
林哲宇放眼看向窗外,人群熙熙攘攘,阳春三月,一些爱美的大姑娘媳妇已经迫不及待去脱下了冬装,成为了街头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车子渐远,驶入了郊区,林哲宇便知道柳兆星是让他看一些东西了,他很好奇,柳兆星想让他看什么。
又开了一阵,车子便在一个水库边上停了下来,水库里的水不多,杂草丛生,在离水库不远的树丛边上,一所用石头垒起来的简易房隐在其中。
将车停在一个不易被人看到的角落里,柳兆星坐着没动,道:“秘书长,我们先看看吧。”
林哲宇也不急着开口,点了根烟盯着窗外,不多时,从房子里走出一个瘸子来,拄着一根“y”形状的树棍,蓬头垢面,看他所穿的衣服也是褴褛之极。
林哲宇不由问道:“这个人是谁?”
“他叫宋士德,你看他有多大年纪?”柳兆星看着那人,也不等林哲宇回答,自顾道,“他今年才四十岁,看上去都有六十岁了。他本来是一个很健康的人。”
林哲宇注意到那人的腿瘸得厉害,道:“他的腿怎么回事?”
“车祸。”瘸子回了屋,柳兆星收回了视线,“三年前的一场车祸,不但让他由一个健康人变成了八级伤残的残疾,也让他妻离子散。他也是我市出名的上访户,在市里是挂了号的,省里、京城,不知道去过多少次了。”
上访三年,还住在这个连“简陋”都称不上的房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