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来,纪委一直在他的掌控之下,况且在他看来,诗海虽然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都不是什么大问题,而且从纪委报过来的情况来看,一切都在可控的范围之内。年初,纪委开展了一系列修炼“内功”的举动,在他看来,这也都在情理之中,这纪委嘛,毕竟也要适当地发出自己的呼声,也彰显其存在的必要性,其实也就是形式主义而已。况且他也知道,这一切都是新来的纪委副书记搞出来的,对于这么一个嘴上没毛的年轻伙子,他不认为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可是,傅维君的这个电话里所透露出来的讯息,却是让他悚然一惊。作为市委书记,他的政治嗅觉何尝敏锐,市里的头头脑脑都知道,海安县是他的根据地,当年他就是从海安一步一个脚印一直走到现在的位置上的,而林哲宇居然冒如此之大不韪,到海安去搞明察暗访。孙明东并不认为这是林哲宇个人的“打脸”行为。他只不过是个副书记,孟庆德才是纪委的一把手,一个“副”字,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所以孙明东的第一感觉就是,孟庆行“反水”了。
接下来,孙明东考虑的就是孟庆德为什么敢“反”,他的底气来自于哪里。
将近期省委的动作认真梳理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没有任何的证据和迹象能够表明省委和省纪委会有什么大的动作。而省委省政府的新班子也刚刚建立不久,谁更高一筹,也都在观望之中。以孟庆德这样的老狐狸,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去站队。
这一切在孙明东的脑子里过滤着,他根本就没想到这一切都是林哲宇无心插柳的个人行为。
就在孙明东为此劳神的时候,胡培彬于凌晨二时打开了缺口。
在李珂亲自的审查下,胡培彬一开始还负隅顽抗,但是随着李珂一点点地展示出他索贿受贿的细节时,胡培彬的心理防线被一点点地突破,继而崩溃,他根本不知道迎接他的会是什么样的惩罚。当他竹筒倒豆子,把所有的犯罪事实都交待之后,已经是凌晨三眯半。在这个过程中,他就像是一具失去了控制的木偶,大脑里一片空白,只不过他并不知道,李珂的最终目标根本就不是他。
在交待完一切之后,他的人仿佛忽然间苍老了十年,形如考妣,失魂落魄,连看人的目光都呆滞了起来。
李珂当然不会就此罢手,他自然看得出胡培彬的心理已经完全崩溃,趁他病,要他命,这可是他继续进军的极佳机会。
“胡培彬,你交待的还不够彻底呀。”李珂轻拍了一下桌子,口吻却是严厉已极,声音不大,但是在寂静的夜里,听在胡培彬的耳中,却犹如雷击一般震耳欲聋,他下意识地辩解道,“李书记,我已经全部都说了,真的没有了。”
李珂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那我提示你一下吧。你是怎么做上乌鸡镇党委书记的?你儿子又是怎么进入公安局工作的?”
胡培彬怔了一下,跟着脸色便变得一片煞白,他突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瞪大了眼睛,失声道:“你们……”
李珂截口道:“明白就好。这是你的立功机会,我向你保证,把一切都说出来,判决的时候会对你有利。”
胡培彬垂下了头,心乱如麻,他深知自己如果说出了一些事情带来的后果,李珂淡淡道:“你自己想清楚。不过我告诉你,你不要再心存幻想,市纪委林副书记亲自到海安来,目的是什么不用我说,负隅顽抗,只能是罪上加罪,你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李珂根本不给胡培彬前思后想的机会,而胡培彬也是被冲击得不行,李珂说的不错,他硬扛下去,没有人会承他的情,况且,即便是有人承情,恐怕也没那个能耐捞他出来。去他娘的,人不为已,天诛地灭,这根救命稻草无论如何也要抓住,哪怕减刑一天,也是好的,当即一咬牙道:“好,我说。”
天刚刚亮,一道霞光若隐若现地出现在天际,将整个世界拉开了光亮的一角。
孟庆徳行武出身,转业后仍然保持着军中的习惯,不仅起得早,还热衷于锻炼。不过今天虽然起得早,却是没有拉开架势打上几拳。严格来说,他是被电话吵醒的。
昨晚,去拜访了省纪委副书记桂雨来,在桂雨来的家里,没那么多客套,结果他被喝大了,到现在头还疼着。
电话是市纪委另一名副书记陈铁生打过来的。
市纪委形成今天的局面,原因有很多,而纪委里有孙明东的人便是其中之一。孟庆徳对此心知肚明,却佯装不知。孙明东毕竟是一把手,而且在省里很能排得上号,孟庆徳在这种大气候下,把那个“内线”清出去还不如维持现状。
陈铁生便是内线之一。
陈铁生在电话里汇报了孟庆徳不在这几天的工作,还特意点出了林哲宇到县区去的事情,并说引起了市委领导的注意。具体因为什么,倒是没说。
孟庆徳内心有些冷笑。这陈铁生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做内线的觉悟。
虽说在诗海,市委孙书记是大当家的,但是在纪委,他孟庆徳才是老大。你陈铁生选择“背叛”,往高处走,我不怪你,那你起码得遮掩一下,这么明打明晃地转述领导意见,是不是胆子太肥了些?
不过孟庆徳很快就压下了这些心思,解决了大问题,有大把的机会ru躏他。他现在考虑的是,林哲宇这子搞出了什么让市委领导都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