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莺吃了一肚子的江水,连做梦都感觉火狱狮王一直在追他们,昏昏沉沉不知多久,四周猛地一震,她喉间一口腥水吐了出来。
好巧不巧,吐得那人一身,黑衣玄袍,精致的脸,霍陵面不改色,只是盯着她。
他手里还拿着小小的药瓶,刚刚应该给她喂了药,却被她悉数喷了出来,她立马涨红了脸,欲图道歉,却定睛一看,发现自己正身处一艘破船上,船上有她、霍陵、苻姮、苻子寒,还有另一个蹲在船角瑟瑟发抖的船夫。
四周天已渐昏,只有辽阔无垠的满江湖水,两侧远处隐约有青山绵延,愈发衬得这艘小船渺小,更别提船上的人。
对于晕倒后对所有事都一无所知的苻莺来说,眼前的景象实在让她有些茫然,喉间仍然苦涩,只得哑着嗓子道:“霍陵,我们这是在哪儿?”
她声音压制,定是心中闷得慌,霍陵离得最近,拍了拍她的背,道:“苏琳婉放火烧了大理寺,我把你从河里救起来时已没了去路,好在苻姮和苻子寒半路折了回来,又遇到准备驾船准备逃命的船夫,便……”
苻莺忍不住道:“便抢了船?”看那船夫颤抖害怕的样子,定是受了霍陵的恐吓,这才是他的性格。
霍陵没有说话,就静静地盯着她看。
苻莺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你一直看着我干嘛?我脸上又没开花。”
他极为认真的道:“我们去白鬼潭万骨窟拿凝绝剑。”
“你说什么?”她前世的佩剑,可是费了她不少劲儿,他怎么会这样突然的开口,仿佛知晓她的一切。再一想,从她见他第一面他不就拆穿了她的身世?他可是参海神灵,有什么瞒得过他。
于是她吞了口唾沫,胸腔内立马涌起一股酸味惹得她难受得眯住眸子,道:“好,只是你我都受了伤,此去怕是有些困难。”百鬼潭万骨窟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里面千万年的妖怪扎堆似的藏在那里,多少人觊觎凝绝剑前去冒险,却都只剩白骨森森堆叠成山。
“无碍,”霍陵扫了一眼另外两个人:“苻姮和子寒愿意一同前往,水路较慢,足够你我疗伤恢复。”
苻莺默默瞅了一眼那两人,苻姮眉眼温柔许多,昔日的孤傲消散不少,近来苻家的事闹得太大,她是苻家长女,自幼受宠,猛然事变,这样的打击足以让她承受不住,更何况,那个真正屠杀苻家的人,可能会让她更加崩溃。
苏琳婉胆子再大,再贪婪,却也不会贸然行事屠杀苻家,苻仲于她而言还有利用价值,真正的凶手,她倒希望苻姮永远不要知晓,瞒一辈子也好。
苻姮抬头与她对上目光,她便走过来坐在她身旁,低声说:“我爹的事,错怪了你,抱歉。”
她此刻温温柔柔倒让她有些不习惯,她还是喜欢那个刁蛮跋扈的大小姐,吊着叶眉冷眼寒语,其实心底里却是善良。
苻莺也不太会安慰人,知道她心里不好受,却只能拍拍她的肩膀道:“逝者已矣,生者前途尚且无量,往前看。”
苻姮点点头,眉目流转,神色极为认真地盯着她道:“这么久了,我早就把你当作自家妹妹,无论你是否流着苻家的血,我都希望你我一直以姐妹相称。”
这样温柔的大小姐说着,还将手紧紧覆在她手上,没来由的温柔和煽情,苻莺还是有点不适应,但呆呆的看了她许久后,她还是答应道:“好。”
苻姮冲她一笑,看了霍陵一眼后便起了身:“你好好休息,百鬼潭万骨窟可不是闹着玩的。”
另一船头,苻子寒正等着她,他的神色多冷漠清厉,在见到她时总是出奇的温柔。
见此,苻莺忍不住叹了口气。
霍陵已收拾了衣上的药渍,一抬眼便见她满眼悲戚的叹气,便低声说:“有些事,始终是瞒不住的。”
她并不讶异他的知情,与他对视,悠悠道:“能瞒一日是一日,必要时候撒撒谎骗骗人也是一种善意。”
“这天底下靠撒谎骗人来掩盖真相是行不通的,不过是先后之差,早晚要识破。”
“好好好!”苻莺被他认真而灼热的目光打败:“说不过你说不过你,神灵大人久居世外桃源,见解当然与我等凡夫俗子不……”
“你叫我什么?”他眼眶顿时一红,目光如炬,语气中三分苦涩七分颤抖。
苻莺茫然地眨眨眼,被他的所作所为吓得几乎找不到舌头:“我……叫你神灵大人啊,有什么,不妥吗?”
她为什么总觉得他怪怪的,近来愈发不正常,好像是极力隐瞒什么,又微微歪头,紧盯他问道:“你有什么瞒着我吗?”
霍陵情绪平复了不少,被她一问噎了一下,立马斩钉截铁道:“没有。”
“好吧好吧。”苻莺也不再问了,看这满江春水,青山绿林,好一番闲情逸致。
水路摇了许久,那船夫也对他们放下了不少戒心,眼见就快到达目的地,苻莺想着,还是去跟别人道声谢,于是搜刮了大家带的银子凑成一个比较奢侈的数,然后她纂着这钱走到船夫身边。
“大叔,真是不好意思,当时情况紧急,我们的手段极端了些,你也知道,当时那场面,一不小心就死无全尸,我们也是被逼无奈才抢了你的船,真是抱歉。”她说着,在船夫有些狐疑的目光中把银子递给了他:“这点钱你拿着,就算是我们付的船钱。”
船夫毫不犹豫地揣好了钱,然后拍拍腰包道:“这位姑娘,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