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定中的杨泯墨物我两忘,整个人仿佛从躯壳中抽离,旁观着四周的点点光亮飘飘荡荡地汇聚在一起,似乎有所思考,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只是静静地看着,不动亦不语。
舒适的感觉从四肢百骸传来,丹田处的充盈感让杨泯墨惬意得想要永远就这么坐下去,可他四周光亮的汇聚速度却越来越慢,直到最后彻底停留在原地不再聚集。
盘膝坐在箜篌海沙滩之上的杨泯墨眼皮动了一下,随即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前方,好一会儿之后才慢慢地抬起了双手,伸了个懒腰,又转手摸上了自己的丹田位置。
这里面的灵气,已经变得浓稠几近液体。
杨泯墨眼里带着好奇,抬手在地上一撑站了起来,将自己的神识探入了丹田,然后使劲左右摇晃了几下身体,又往上蹦了两下,最后又捂上了丹田,一脸欢喜地自言自语道:“真有趣,丹田里的灵气都不会跟着晃的,难道是因为还是气体的缘故?”
“噗,哈哈哈,沈秋,你这外甥原来这么逗的么?还跟着晃?哈哈哈,我当初都没这么想过。”一声爆笑在身后响起,杨泯墨猛地转过了身,便看到搭着沈秋肩膀笑弯了腰的孟潮生,旁边还有一脸浅笑的灵云绍以及飘在沈秋身旁的茗纹。
杨泯墨脸上微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见这里也没有外人在,干脆也不拘礼了,直接就道:“孟前辈,我哪逗了?这不是很正常的么?你端碗水在手上,一动水不就跟着晃了么,这灵气一粘稠,怎么就不可能跟着晃了?”
“水,哈哈,水跟灵气比?有意思,你小子有意思,看来这次是悟到不少东西了吧?”孟潮生勉强止住了笑,看着整个人明显比之前轻松多了的杨泯墨,眼中有着好奇。
他很想知道,这个在蓄灵境便顿悟了的小家伙,到底悟出了什么东西。
听到孟潮生提起顿悟之事,杨泯墨面容一肃,二话不说对着孟潮生就是一拜。孟潮生虽惊讶于杨泯墨的举动,可也不闪不避,只是安静地等着他拜完的解释。
“晚辈能够想明白一些事,还多亏了前辈让晚辈明白了如何才能得到真正的自在逍遥。”杨泯墨笑容轻松,看向孟潮生的目光真诚而又充满感激。
“哦?此话怎讲?”孟潮生不显惊讶却显好奇,他问杨泯墨悟到的东西,杨泯墨却拜了他,他心底便已知晓杨泯墨所悟的东西定于自己有关,只是他想不出杨泯墨到底是怎么从自己身上悟出自在逍遥的,毕竟他自问啥特别的事都没做啊。
杨泯墨带着笑意,说起自己顿悟的过程也没隐瞒什么,大大方方地照实说道:“‘不惧人言,不拘礼法,不谋名声,方得自在逍遥。’此乃前辈所言,晚辈听柳兄说时,本来有所悟却又悟不通,后来看前辈言行,才忽然明白了过来。”
说到这里,杨泯墨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他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人生路上,他人皆是匆匆过客。不因过客而影响自身,是为自在;不因流言而左右行动,是为逍遥。自在逍遥,如是而已。”
杨泯墨说了一半,却也留了一半。只言自己所悟,却半分没提让他心境改变的真正原因。
不去想,不去听,不去在意其他人言论的念头,杨泯墨其实一直都有,也一直在努力地这么做,可效果一直不佳,究其原因,也只是因为他的心里其实根本放不下罢了。
劝自己不去听,可总有流言传进耳中;劝自己不要去想,可总会忍不住去思考,若是他们对自己没有偏见,那日子该是怎样的好;全自己不要去在意,可看到他们那或鄙视或敌视或蔑视的目光,总是会心里难受,暗自委屈。
因为得不到才不要的,终究还是想要的。
可如今,看着孟潮生毫不在意他人目光,自己活得愉悦肆意,别人气得咬牙切齿,杨泯墨这才悟了。
别人看不惯你又如何!
肆意诋毁你又如何!
孤立鄙视你又如何!
他们又不是你的谁,何必为了他们的开心,而让自己不开心!
人生是自己的,又不是他们的。让自己开心,气死那些想看你笑话的人,这才是应该有的活法。
孟潮生之前对杨泯墨没怎么了解,自然也不知道杨泯墨留了话没说。然而听着杨泯墨所说的感悟,他也猜得到杨泯墨的顿悟,与旁人的流言蜚语多多少少挂了钩,只是看着杨泯墨这明显比以前好多了的精气神,他对那些可能存在的龌龊事也不怎么感兴趣了。
“喜怒哀乐,还是自己说了算的好,因别人而起?哼,那也得看这个‘别人’值不值。”孟潮生抬手拍了拍杨泯墨的肩膀,轻哼一声说着。
“是,晚辈受教了。”杨泯墨若有所思地一点头,对着孟潮生抱拳行了一礼,却孟潮生将手按了下去。
杨泯墨微讶,一抬眼便瞧见了孟潮生那嬉笑的脸。只听他道:“诶,你我也算有缘,那些前辈啊晚辈啊的话就别说了,我当你是子侄你喊我叔,咱们不讲那些虚的,如何?”
杨泯墨明显有些意外,可一想到那句“不拘礼法”,他又忽然笑了,当即一点头,也不跟孟潮生客气了,张口就喊了一声:“孟叔。”
“诶。”孟潮生乐呵呵地应了,看杨泯墨顿时更加顺眼了,转头就对着沈秋赞道:“你这外甥当真不错!”
沈秋一笑,没接孟潮生的话,反而是对着杨泯墨问道:“感觉如何?”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