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扬声,他突然伸手扣住她颤抖的肩头,背光的屋子里,他浓重的身影掩去了窗外微弱的光线,阴影里落下的两点目光,迸跳着压抑的焰色,火花灼灼跳动,连空气都似乎一下子变得炽热绷,山雨欲来。
他的气息蓦然沉重,“难听的话?什么话?通通都是谎言!”
她气结,“你又凭什么自以为是,觉得别人说的都不是真话,难道你就句句实言了。放手!”
他重重地抽了口气,呼吸之间微颤的声音,让她的瞳仁也不自觉地剧烈收缩起来,却死死盯着他,不甘示弱。
“丁莹,你这是借口。”
“不管是不是借口,我现在只知道,我只想离你远远的。如果你非要这么逼我,我明天就向公司提出辞呈!”
他目光一缩,抽了口冷气,“你真那么讨厌我?”
那黑眸中一闪而过的受伤,莫名地牵扯着她内心深处的某一点。
“对,讨厌死你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你给我出去。我的地方不欢迎你,出去出去,你出去啊!”
她扬臂打开他的手,用力把他往屋外推攘。
不巧隔壁邻居回来,看到他们拉拉扯扯,投来的目光勾挑又尴尬,立即掩面说只是回来拿东西很快就离开,那欲盖弥章的动作刺得男人和女人眼眸都是一缩。
阎立煌牙根一紧,把怀里的小女子重重一搂,甩上大门,反锁。
“你干什么?!”
丁莹尖叫,她完全无法忍受外人在自己最**的地盘为所欲为,当前情形简直让人抓狂。
阎立煌真地怒了,躲开女人手脚并用的攻击,手下稍一失力,女子身后的那张小船,发出一声脆弱的嗡鸣。
丁莹惊慌地睁大眼,却只能任由自己的视线一下投到天花板上的那盏没了壳儿、已经黑掉半截灯管的日光灯。脑子刹时空白一片,瞬间失重的感觉让心跳都骤然停止。
“阎立煌!”
下颌生疼,黑眸焰亮,红莲猎猎,似要焚了她的清明世界。
“丁莹,你有胆地就再说一句,你讨厌我,我就好好帮你回忆回忆那天……”
“我讨厌你讨厌你讨厌死你了阎立煌,你给我……”
瞳仁大张,那团地狱般的红莲瞬间奔放,炫灿到极致,瞬间倾覆了光明与黑暗的边界,她的世界开始在滟火中,节节崩塌,无法阻拦。
疼。
疼痛从心尖爆开,漫过心岸,推挤上眼帘。
可那团匍匐崇拜的虔诚,染上这诱仁的甜,已经化身为魔。
疼。
一样的疼,从映入眼帘的仇意,洞刺着他的身,心……还有,曾被他哧之以鼻的,男人的尊严。
她嘶哑的声音被一下包裹住,像溺水呼吸沉闷到底。
莹莹……
他唤她,却唤得咬牙切齿,恨意深重。
一把攥住她的手,她握得紧紧的拳头,仿佛她那颗总是畏缩躲避藏藏掩掩搔得人心焦火燎的心儿,他真想剖开来瞧瞧,里面到底匿了几窍让他如入迷宫,亦或是筑了超猛合金刀枪不入?!
这该死的女人,竟然把人副疯!
不……
指节被强行撸平,扳直,深深交错,十指紧握。
她蓦然瞠大了眼,黑眸里倒映的自己,狼狈到不堪。
然悲哀地意识到,在这个男人面前,她竟然如此渺小,如此卑微。也许女人天生就爱犯贱,亦或男人和现实一样残忍。不管她怎样挣扎,两者都会给她狠狠一个耳朵,让她一次次地清晰认识到:谁也不可靠,谁也不可信。
冷,冷到骨子里。
她喘了口气,哆嗦得厉害,身体像要被彻底撕列,脑子里混乱一片,脸颊上一片冰凉。
从过去,到现在,至未来,只有失落。
一道更重的抽气声,沉沉地绞过耳畔。淡淡的温热漫过眼,然后,终于抽离,也带走了那似是而非的小小渴望。
“丁莹……”
控诉的眼神,让他浑身一僵,无法再吐出一个字。
他一下拉直身体,瞠目,眼前的情景涨得浑身疼痛,赤红的泪眼,让他有种想自绝的冲动。
这都是些什么鬼东西!
那叫,付水难收。
停不下,已经被撕列的伤口,两道深深的痕,静静流淌,无声嘲笑。
啪——
男人狠抽自己一巴掌。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唇角刺痛,有腥味儿,拳头无力地砸在墙上,发出嗡地一声闷响。
女子将自己紧紧团住,大口抽着气,多希望这真是世界尽头,她不需要什么诺亚方舟,她会像那固执的老酋长,选择葬身大海的绝决:
“好!我,我告诉你真相……我,我承认……我对你,有感觉……从第一眼开始……”
他讶然地看着她,只觉得这终于逼出的真话,竟是剜心的狠,她眼底流出的液体,凄萋寒凉。
“你,你笑起来,像他……”
他?!
哪个他?
她在说什么?
“他也喜欢,转笔……他也有些,油腔滑调……他很会说甜言蜜语讨人欢心……他也爱穿黑色一式的西装……他生病也从来不爱吃药,一定要我时刻提醒,逼着他吃……我忘不了……”
怎么也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果然如女子所说,太过自以为是!
真可笑,他阎立煌,堂堂太子爷,竟然沦落为一个不知所谓的替身?!
“他也叫莹莹……”
“够了!”他低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