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言的传播速度是可怕的,没多一会儿就传到了冯弘和冯吉里的耳朵里。冯吉里心里有些突突,但是他也明白作为将领不能惑乱军心,就将周围的人训斥了一顿。冯弘让人挨家挨户去叫门,这才发现,整座城,空无一人。
“莫不真是一座鬼城!”冯吉里惶恐地看着他叔父。
冯弘拿出地图看了看,指着碧城上面的一处说:“这里。这里有一座旧时的行宫。想是韩箫将百姓迁到了这里。如今他弃了城池,定是退到了行宫。如若今夜不将韩箫拿下,明日魏军的援军到了我们怕是这座空城都守不住!传令!三万步兵留守碧城,点一万骑兵做先锋与我追击敌军!令一万步兵主力随后围剿。得韩箫者,不论死活,重重有赏!”说着侧头看着冯吉里说:“侄儿可愿前往?”冯吉里一抱拳:“侄儿愿往!”
是夜,风里夹着雨点落了下来,雨越下越大,逐渐呈瓢泼之势。行宫外面,韩箫站在他的军队面前,只穿着夜行衣,立在那里如钢枪一般笔直。他面前是五千精兵,是他挑选出来阻击敌军的敢死队。韩箫从背后抽出长刀,在手里掂了掂,说:“今敌军来袭,我们退无可退。我挑的这五千人大多都是原碧城的守军,你们身后,有你们的亲人,我望着的方向,有我心上的女郎。北燕军已经行至隋月山,我们就要在山口两山夹道处截住他们。”韩箫停了一下,握着长刀指天道:“狭路相逢勇者胜!对方万余骑,我方五千骑,我们却不能退后一步!如若胜了,回来封赏黄金加官进爵!如若今天你们战死在这里,我已拜托然大人为你们赡养父母,给你们的妻女找个好归宿。给你们的儿子的,只有一句话!你们的父亲为了这一世的太平,战死为英雄!”
“战死是英雄!战死是英雄!”
秋蓦然撑着一把竹节伞,在黑夜中目送韩箫带着敢死队去隋月山口阻击敌军。在这暴雨的夜里,秋蓦然心里的悲壮无以复加。她不希望韩箫身先士卒,她害怕韩箫这一战就回不来了。可她知道,她可以哭着送韩箫走,却不能叫他不要去。
北燕骑兵冒着大雨行至隋月山口,忽然铺天盖地的铁箭射下来,马惊了便往前冲,冲在前面的马匹被绊马索绊倒,后面的多米诺骨牌效应一般,在这狭窄的道路上一时胡乱不堪。这混乱中,一队黑色的骑兵无神无息地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都身穿黑色夜行衣,面敷黑布,一出现就有一种肃杀的气氛。这时候队伍里突然有人喊了一声:“鬼兵!是阴兵啊!”北燕军队这下更乱了,韩箫的敢死队趁乱收割人头。
北燕的士兵临死前竟相信了那是地府的鬼兵,不然他们是从哪里来的,那样快的移动速度,杀人之前看都不看一眼,遇人就杀,暴雨里的血腥味儿和惨叫声让人怀疑他们是进了地狱的入口。冯吉里想极力稳住局面,大声疾呼:“勿传谣言!他们不是鬼兵,只是魏的军队!拿下韩箫人头者,赏黄金万两,尚公主!”然而在雷声和暴雨里,声音本就传播的不远,被厮杀声惨叫声盖过,收效甚微。
韩箫一路杀过来,寻找着主帅,本来夜里视野不好看不清楚,冯吉里这一嗓子正好给韩箫指明了方向,韩箫策马直奔冯吉里,一刀取了他项上人头。冯吉里的副将只觉得一股热流喷到了脸上,回头见冯吉里的还骑在马上,却没有了脑袋。副将大惊,高喊:“撤退!撤!快撤……”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还没发出来,脑袋就已搬了家。这时一道闪电,照亮了战场,冯吉里的亲兵才发现冯吉里的脑袋没了,他们面前一个修罗一般的存在,浑身浴血,一双眼睛亮的可怕。再加上刚才副将喊的那一声撤退,他们还犹豫什么,马上调转马头,大喊着撤退就退走了。
后面的步兵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见骑兵像被鬼追一样逃跑,也跟着跑,跑着跑着人就四散开来。这夜,北燕损失了骑兵八千人,步兵回来了不到一千,北燕王损失了嫡亲的长子。
第二天,徐州的援军就到了,整合一下三万人,由韩箫做总帅,秋原赢和秋颜翾打前锋,不到一日就夺回了碧城,冯弘败走。冯跋接到战败和丧子的消息,差点厥过去,提着长qiang一顿乱刺,发誓要夺回碧城,拿下韩箫的项上人头,给儿子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