戍时刚过,公主府内依旧笙歌燕舞,热闹非凡。而离此不远处的皇宫内院却死气沉沉的,凄黑一片的内宫中只有东宫灯火通明,亮如白昼。禁卫军五步一人,戒备深严。
皇孙中毒己一天,解毒丹喂下去,依旧昏迷不醒,一向仁厚的明帝大发雷霆,严查一天,从宫女到内侍再到御膳房,被打死者不计其数,最后查到坤宁宫皇后娘娘身边的得力宫女身上,那宫女大喊冤枉,撞柱而死,明帝狠狠训斥皇后一顿后,下令结案,望着平日上窜下跳的皇孙毫无生气的躺着,明帝心都碎了。皇上心情不好,宫人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生怕露岀一丝喜气触了明帝的霉头。天一擦黑,各宫赶紧关门落锁,熄烛睡觉。
明帝已年近六旬,多年的操劳令他头发灰白,大病缠身,而太子早逝,唯一的皇孙又生死不明,皇后,公主身涉其中,至亲的背叛,令他肝肠寸断,咳血连连。太监总管崔旺奉上汤药,轻声道:“皇上,该吃药了。”
明帝斜倚在龙床上,接过汤药一口喝下,苦涩的味道呛的他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崔旺忙递过热茶,明帝喝了几口,半响才压下咳意,粗喘几口气问道:“药王谷神医还没到吗?皇后那边有什么动静?别让她和王家通了消息?”
崔旺忙躬下身回禀道:万岁爷放心,禁军已封了宫门,太医们也被拘在东宫,严加看守,不会有消息传到宫外。坤宁宫来报,皇后娘娘病了。”往日听到皇后身体有一丝丝异样,明帝都会放下手中的事,第一时间去看望,不知这次被皇后伤透心的皇上会如何做?
明帝习惯性的起身道:“传太”刚说两字就顿住了,颓然的坐下,半晌道:“崔旺,你说朕会不会冤枉了皇后,安儿是朕唯一的血脉,又养在坤宁宫多年,她那么温柔贤良,怎么会下毒害安儿呢?”
王皇后心狠手辣,整个皇宫怕是只有皇上这个睁眼瞎认为皇后温柔贤良,崔旺拱身恭敬道:“皇上,证据确凿。”
明帝苦笑道:“是为了皇位吗?她以为安儿死了,安平就能当皇太女,女子为帝多艰难?安平蛮橫又愚蠢,做个尽享富贵的长公主不好吗?她怎么不懂朕的苦心呢?”
崔旺心中暗道:“皇后不是不懂,怕是不想吧,谁让皇上母皇圣天女帝就是抢了丈夫的江山,做了有史以来第一个女皇,只怕王皇后也想有样学样,来个女帝第二。”
夜色渐深,神医还未至,明帝心焦磨烂的踱来踱去,不时催促崔旺去看看神医进宫了没。
崔旺跑进跑岀,累的一身汗,明帝心念一动道:“崔旺,你跟朕这么多年了,若皇孙能逃过一劫,你就去侍候皇孙吧,有你坐镇东宫,朕放心。”
崔旺忙跪下道:“皇上,老奴侍候皇上几十年,死也不离开皇上,求皇上别赶老奴走,那药王谷东方神医,号称赛华陀,又与云姑姑交情深厚,皇孙定安然无恙,皇上安心。
明帝轻叹一口气,闭目休息,心中却思绪万千,若安儿有个不测,皇后定会联合王家,朝臣逼迫朕立安平为皇太女,唉,外戚专权,藩王割据,东宫又不稳,他老了,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以后这江山怎么办?皇孙怎么办?越想心越烦闷,头也越来越痛,,意识也有些模糊。
这时一双手轻按揉他的太阳穴,轻揉的,熟悉的感觉令明帝眼泛泪光,小时候头痛的时候,母后总是温柔的搂他在怀中,轻揉的按揉太阳穴,而父皇总是不停的安慰他,哄他,自父皇死后,一切事是人非,这场景只能在回忆中出现了。半晌,头痛慢慢缓解,明帝缓缓挣开眼喃喃道,“母后你回来了”
头发雪白,面容慈祥的云姑姑收回手关心道“陛下太劳累了”明帝握住云姑姑的手感叹道“云姑姑,有你在,朕安心呢?当年女帝在位时,姑姑掌管内宫,顾少卿掌秘府,女帝掌天下,那时的大昇国泰民安,万邦来贺。如今姑姑回来了,就差顾少卿了。
云姑姑意有所指道:“皇上安心,秘府太傅会来的。”
明帝心中一喜道:“有秘府在,朕何惧他蜀王,大将军。”
云姑姑拍拍明帝的手安慰道:“陛下是太仁厚了,对那些辜负圣恩的贼子太好了。”
“朕有心结。”明帝缓缓闭上眼睛,往事历历在目:“那年宫变,朕的那些个兄弟姐妹一个个死于刀下,血流成河,朕吓的缩在未央宫中,大气都不敢喘,朕的十二皇弟才三岁啊,他母妃抱着他冒死冲进来,她浑身鲜血淋漓,跪在地上哀求我救救她们,可我不敢,我看着她被抓走时那绝望的眼神恶狠狠的盯着我,而十二皇弟还伸着手朝我大喊哥哥,救我,哥哥。
女帝夺了父皇的江山,朕不怪她,可那些孩子,都是我的手足啊,他们手无寸铁,为什么就不放过,我恨,可我更怕,怕哪一天,屠刀就架在我脖子上,那几年,我夜夜做噩梦,梦中血流成河,死无全尸,朕活的小心谨慎,战战競競,朕不敢纳侧妃,不敢生孩子,就怕哪一天,大祸临头,害了他们。
朕羡慕那些外放的藩王,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可女帝看不上朕,觉的朕懦弱,无能,还偏偏将朕拘在宫中,朕每天吃不好,睡不好,是皇后日日陪伴身边安慰朕,鼓励朕,她事事为朕筹谋,却惹恼了女帝,害死了俊儿,朕对她有愧。
女帝曾说过朕生性懦弱敏感,不堪为帝,可最后却还是让朕改姓慕容,将皇位传给了朕,朕宠爱皇后,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