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摇城。
青诺缓缓睁开眼,入眼的是小薰儿一张放大的脸,这小丫头正玩她眼睫毛,玩得不亦乐乎!
“娘亲,你终于醒了!”小人儿见她醒来,又惊又喜。当即从床上跳下,摸索着套上鞋子:“果真还是爹爹有办法!我这就告诉爹爹去。”
“我这是在哪?”青诺刚醒,声音有些哑哑。又微微活动了下手脚,发现辜魅果真说得没错,她这身子甚至比之前还要灵活些。
“爹爹寝宫啊。”小薰儿倒是快人快语,对着青诺又是一顿抱怨:“爹爹原本说你过几日就会醒,可娘亲你怎么这么能睡?居然睡了两个月!你若再不醒,绵歌姨婚事都要耽误了,唉,若是王恒叔叔娶不到她,只怕你就罪过喽!”
“你爹爹……寝宫?”青诺脑子这才转了过来。当即坐了起来,拉着小薰儿严肃道:“这些日子,你可与那腓腓王妃有所接触?有没有吃她送的东西?有没有穿她衣服?你可千万躲着她!”
“没有!没有!”小薰儿头摆得跟拨浪鼓似的,忙解释道:“她一回来就被爹爹禁足了。我这些时日一直待在这守着你,除了绵姨来过两次,其他时辰我多与爹爹一起。”
“那就好。”青诺一颗心终于放下。又顺口问了句:“你爹爹呢?”她得了她爹如此大的恩惠,似乎得去道个谢。
“和几位叔叔在修心殿。娘亲想去么?薰儿这就带你过去。”小薰儿边说边急急拉着青诺起床。娘亲相见爹爹,这是天大的好事,她当然得积极些。
青诺莞尔,点点头。全然没注意,小薰儿唤她“娘亲”,而不是“青诺娘亲”。
好在小薰儿在这宫中似乎身份甚高,两位婢女见她要寻修心殿,恭恭敬敬地就领着两人就过去。
修心殿内,冰夷正愁眉紧锁:“君上先是为风离你炼化元珠,又费了数百年功力为后修补身躯,此番更是将一半魂珠给了她,这段时间最好闭关修养才是。”
“可青诺与小薰儿刚刚归来,我们该如何解释?”一旁的风离也是左右为难,“况且,若无君上相护,这招摇城也不安全。”
“无妨,这等小事本君暂且支撑得住,倒不急着闭关。”又对着风离道:“薰儿有件羽衣,可出入雷泽。你不妨找个借口借来,去趟雷泽将古雕唤醒。有古雕相护,她们娘俩自然安全无虞。”
当年风离献元珠保倾逻原身,故而整个妖界,古雕也就对风离高看三分。
“君上当日为何不干脆将青诺元神引入后体内?”冰夷有些不解。照如今青诺元神模样,俨然已成形,何必多此一举?
“当日倾逻诅咒……你二人也知。”辜魅语调淡淡,却显得万般落寞:“我曾阅尽三界数十万轮回,终于知晓她聚魂已成,落入人界。可那一世,只短短相处数月,她便应了诅咒,落得孤苦一生。我原以为,她褪去人世皮囊必定元神归位,这才不顾一切闯的雷泽,想与她解释清楚。结果……反倒又错过数百年。”顿了顿,又是一阵苦笑:“这一世,我只是刚认出她,便亲手杀了她!那日在山涧,她似乎记得每世轮回之事,却不记得我,不记得此前种种。甚至,她明知是我杀了她,也无半点不快。她说,她死了数次,早已不在乎。若不是我舍了半颗魂珠困住她心神,又使惑言术,用薰儿、风离为诱,她此刻只怕早已再次轮回,根本不会随我回来。”说罢,又低语了一句:“无欲、无爱、无恨,可还是你我认识的倾逻?”
三人垂首,室内又陷入了寂静。这倾逻聚魂定然还有他们所不知的差池。
当年倾逻随心随性,为三界所尊。正因为她对辜魅有情,才致使天界夔鼓不响、天雷不作,最终为妖界所败。如今,她不记得他们中任何一个,对他们毫无情感。若贸然元神归位,唤醒的也只会高高在上的上古神女!而这不会动情的神女,恐怕就连辜魅也没那本事,再次将她拉入万丈红尘。届时,她将成为他们最致命的杀器!
青诺站在门口,只得听半颗魂珠、上古神女等字。正在纳闷,小薰儿早已扯开嗓门喊道:“爹爹,娘亲来看你了!”
门内众人交换了眼神,辜魅不由嘴角上扬,小薰儿这“爹爹、娘亲”的,唤得甚得他心意。青诺一见屋内众人都在,顿时尴尬了!小薰儿这一嚷嚷,倒似乎她与辜魅是一对。
门一打开,青诺愣了。
看着站在门口姿态闲雅的男子,讷讷道:“风离?”
“嗯。”风离浅浅一笑。
这一笑,顿时抽走了青诺所有心神。她曾在山涧见过风离化人,也在浮生镜中见过他这般唇角轻扬、眉眼含情的模样。可当他真人猛地出现在她面前,对她如春风拂面般微微一笑,她仍觉一阵恍惚,脑中只冒出一股念头:浮生镜根本没描绘出风离风姿万分之一。
他只静静地、一动不动,就如一副勾人心神的水墨画。
小薰儿轻轻摇了摇她胳膊,青诺却依旧傻愣在当场,毫无反应。在旁人看来,倒有几分“含情脉脉”的意思。
直至屋内传来一阵重重的咳声,青诺这才转过神来。
忙有些尴尬的掩饰:“我那天看那白衣男子,给了你一颗药丸,是帮你修补元珠的么?你如今可大好?”
“好多了。只要继续修行,约莫百年就完全恢复。”风离依旧笑容可掬看着青诺,没想到那日她竟在他身边,这倒出乎他意料。又指了指一旁的冰夷介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