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都是精明的,怎么可能弄不明白这人的意思,这是不放心呢。
不过柳宓情况确实不容乐观,众人也就由着他进去了。
半柱香的时辰过去,那人出来了,脸上神色不大好看。
他跟江清鸿低语几句,江清鸿神色难看的站在院子里。
此时,宋丁海脚步沉重的走到他跟前,他眼底还带着血红,还未开口说话,便深深叹了口气道,“我师父同我说,你这手伤已经无大碍了,只要勤练习她教的手指操就可以,还说,日后山高水长,您珍重。”
江清鸿许久,才嗯了声,拱拱手朝着柳宓所在的方向晃晃,大步流星的离去。
院内的严峻气氛并未消散。
“走,都给我走!”好脾气的柳宓现在似乎已经克制不住自己,丫头捧着吃食进去,不一会就传出碗筷落地声,以及她暴怒呵斥众人离开的声音。
“哎,真是造孽啊。”
院子里也不知道是哪个被请来的大夫叹了口气,悄声说道。
如今青山镇谁不清楚小神医本事通天?拿着亮闪闪的刀子剖开人的身子,给人治病,可现在眼睛瞎了,怎么可能能再拿着刀子治病救人?
就算是她得了老神医的亲传,中医出神入化,但是看病讲究望闻问切,她眼睛瞎了,怎么还能望见?
哎,毁了毁了,老天爷还真是造化弄人啊。
白天到黑夜,屋子里的燥怒声并未停歇,直到月上树梢,里面动静才停了下来,院子里的下人们惶恐跳动了一天的心,也随着那个安静下来的声音而平静。
“秦……”一个下人蹑手蹑脚时,见到熟悉的身影,下意识的便要开口。
秦捕头摇摇头,看着暗下来的屋子,低声询问,“柳姑娘睡下了?”
“嗯,刚睡下。”
“你自去忙吧。”
等下人散去,他独自在院子里站了许多,似是有些不敢进去,可是许久,还是抵不住心底的呼唤,他跨步进去。
屋内虽然是黑乎乎的,可是他习惯了在黑暗里视物,此时屋内已经没一处可以落脚的完好地方,琐碎的瓦片,茶杯,杂物,铜镜,似乎只要能扔的东西,全都遭了殃。
秦淮今日才知道为何柳宓会摔下去,她已经把所有可能预料到的突发情况给考虑进去了,但是,却没意料到,她的眼睛会受伤。
此时他静静的走到床榻上,借着月光看着两眼覆盖着白布的小姑娘。
他轻轻的把她扶起来,将人抱在怀里。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进来,怀里的姑娘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别怕,是我。”秦淮突然发出了声音。
怀里挣扎的力道变小,可是随即,她的声音又极度惊慌起来,似乎是要掩饰什么一般,“你走,你快点走!”
看着她这副模样,秦淮只觉得原本就抽痛的心,像是被人重新撕裂开来一般,此时她的哭闹像是在他胸口撒着盐一般,虽不尖利,却能直直刺入她心头。
“柳宓,我在呢,是我,你不怕,柳宓!”秦淮稍稍用了些力道,便把不停挣扎着的柳宓抱在了怀里。
渐渐地,她焦灼的情绪似乎被他安抚好了,也渐渐的停住了抽泣,柳宓被他的气息所笼罩,恢复了平稳。
“我已经找到了你师父,明个就能把他带来,柳宓,不要害怕,就算是你以后真的什么也看不到了,还有我呢。”
一个晚上,他似乎不停的在说什么,柳宓在他的安抚中,身子渐渐平稳下来,睡梦中,也满是他令人心安的气味儿。
秦淮没有骗她,第二天,他便跟着风尘仆仆的师父一道回来了。
一连三四日,柳宓都没有从屋子出来。
江清鸿也发现了,每天那老神医进屋子的时候,浓眉皱起,傍晚出来时,眉头非但没有舒展,相反,还有些愁眉不展。
宅子里的气压低的不行。
又是七日过去,柳宓的眼疾没有任何的缓和,江清鸿似乎已经断了希望,带着那些贵人离开了青山县衙。
一场看不到的硝烟,似乎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
柳宓小心的被人扶了下来,眼睛被布蒙着,听觉就灵敏了几分,她下了马车,扶着她的人去拴牲口,她试着往前走了两步,一时不慎,整个身子扑倒在地。
膝盖真是疼啊。
夏天本就穿的单薄,她这一扑下来,那是实实在在的跌了,一点没东西缓冲。
她抱着膝盖捂坐下,手指摸了摸身边一个突出的石头,泄愤似得把那东西扔了老远。
好像自从眼睛不好后,她的性子也变得奇怪了许多。
“四姐,四姐……”身边哒哒的脚步声袭来,柳宓还没反应过来时,一个软软的手臂围住了她的脖子,柳宓嘴角溢出了些许笑意,“虎子?”
“四姐,四姐。”小娃似乎懒得说其它,一个劲的只说着这个。
继而,温热的呼吸在颈畔袭来,柔软的头发刺着她的脖子,看着这个小小的软和的身子,她心底的慌乱少了许多,跟着抱紧了他。
虎子也不大懂为何三姐再三交代自己要抱四姐,亲四姐,但是三姐说四姐现在不高兴,他这么做能哄着四姐高兴,他最喜欢四姐了,只要四姐高兴就行。
孙氏看着一大一小欣慰抱在一起的俩孩子,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
与此同时,窦家,柳宓已经回去了,江家贵人也走了,窦知县觉得自己腾出手来收拾某些人了。
不过在此之前,他得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