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宓知道他在看着自己,却不敢往他这边瞟,他本就公务繁忙,如今又要帮她家处理烂摊子,柳宓心头有说不出的复杂,她要是稍微知趣的话,就不该用这事来麻烦他。
可……她能寻帮助的人不多,只能厚着脸皮承他的情。
她把人送出去时,心急的叫住他,真挚的道了声谢。
秦淮摸了摸她的脑袋,“你跟我永远不用道谢,当年我没能帮你守住你在意的人,这次不会了。”
他说完后就走了,柳宓却看着他的背影,眼泪哗的一下流了下来,似是感动,更多的像是对三年前的疙瘩,遗憾,有了一个正常的发泄。
三年,整整三年了,原来当年的事情,不止是她的梦魇,也是当初没能救了人的秦淮的梦魇。
其实仔细想想,就算秦淮当时出现了,那就一定能救的了师父吗?
未必,因为她自己赶到的也太晚了,可是,是什么支撑着她,足足的恨了他三年,甚至不惜用报复自己的法子来伤害他。
她所有的恨所有的委屈都要找个人来发泄,只有这样,才能支撑着她不停的活下去。
如果当年不是因为把自己的遗憾转化成对秦淮的恨意,来支撑着那么不成熟的自己,怕她当初也要垮掉。
细数下来,他有何罪?
柳宓分不清情绪,蹲在大门内嚎啕大哭。
…………
就像是秦淮所说的,接下来的日子,大家都不好过,客商那边不断紧逼,越是靠近交货的时间,柳宓姐妹就越是焦躁。
柳宓也顾不得去宋家医馆上工了,整日跟着他徒弟,游走在大街小巷。
她要快速的,找到替代当初酿造菊花酒的原酒,黍米酒。
可惜,她这张脸就代表了她的身份,前几天她大言不惭的说会解决,能处理这次事情的一幕,还在耳畔。
那些酒家别说是没有她需要的那种,就算是真的有,也不会提供给她。
毕竟,菊花酒太过高调,这次是个打压柳家酒的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况且,他们一时间也真的拿不出那么多。
而柳春阁那边,三姐已经完全交给丫头搭理,她也跟柳宓一样,每天游走在大街小巷,用尽一切寻找。
“姑娘。”烈日炎炎,柳月莲掀开面前的轻纱,接过丫头递来的水壶,喝了几口水。
因为不通风,白皙的脸蛋布满了红霞。
主仆喝完水后,起身继续走街串巷,倒是夏荷为人谨慎些,扶着小姐时候,一直感觉有人偷偷打量着她们。
等她抬头四处张望了,又看不到那人的身影。
就在她们起身要走时,暂时歇脚的食楼,跑下来一个小厮,那小厮恭敬的递给柳月莲一张纸条。
柳月莲展开字条,看完纸条后眉心一皱,这时她也感受到视线注视,抬头看向楼上。
虽然她面上遮物,可段黎好像透过那层碍事的东西,看到了她那双晶亮的眸子。
是段黎。
本来那送信的不说是谁的话,柳月莲可能还会上楼一叙,可突然见到他,再想起那字条上的内容,她竟是连楼都不打算上了。
柳家现在的情况,谁不知道?
雪中送炭的事,段黎是做不来的,他以前一直觉得自家是乡下人家出身,突然发家,名气大了,配不上跟他段家平起平坐,现在好了,她家出事,最高兴地不还是他?
柳月莲都能想象到,她上楼后会面对怎样的讽刺。
段黎眼睁睁的看着她走了,原先有点忐忑的心思,全都变了味儿,这种滋味就跟酷暑难耐的时候,面前摆着一块西瓜,等你准备吃西瓜时,发现那西瓜竟然是坏了的。
先喜悦再失落,陌生的情绪揉搓着这个刚陷入爱河的少男心,他脸绷起来,而小厮就站在他身边,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更是火上浇油。
他二话不说就踢在随从腿上,随后夺门而出,目的已经是显而易见的。
段黎气喘吁吁地赶到了柳月莲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柳月莲横眉冷竖,没好气道,“做什么?”
“我让你上楼你为什么不上楼?”
姑娘绕过他就走,嘴里没好声道,“凭什么你让我上楼我就得上?你算我什么?”
段黎这人完全是属于吃软不吃硬的,平时你好好跟他说话,再不乐意他也能被撸成顺毛驴,可你要是跟他对着干,他保证马上成被点燃的炮仗。
见她不识好人心,段黎怒上心头,也不顾来往的人柳,一把抓着她手腕就往楼上拖,柳月莲气急,跟着丫头不断地挣脱着他的手。
段黎递给随从个眼神,男人轻而易举的把丫头给拦下,没了阻碍,段黎越发嚣张,柳月莲叱责道,“段黎!你疯了?”
“你要是不跟我上楼,我真的能疯给你看!你家的事,你还想不想解决了?”
柳月莲听到这句话后,放弃了挣扎。
段黎心满意足的将她带到了楼上,俩人面对面坐着,柳月莲像是第一次才认识他,不断的打量着他,似乎是想看透过他此时不羁的面容,直视道她内心,看他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俩人认识的时候不短了,虽说是从来水火不相容,但她不得不承认的是,在某些事上,他跟他一起玩闹的那些狐朋狗友不同。
他人有时候是差劲点,但也不是那种趁人之危,会对她图谋不轨的人。
这也是为何她听到他的话后,半推半就的跟他上楼的主要原因。
楼上雅间,俩人面面相觑,段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