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宓察觉出,大伯家的小儿子柳石柱看她们姐妹几个的眼神不对劲。
跑过来,想说啥,又故意不说,欠揍的狠,不过她有法子,能引诱那小子吐真话。
昨个邻居杀猪时她去帮忙,回来时候,隔壁夫妻送了些猪血,搭了一块一斤多点的肥肉跟肉皮。
她见那些下水没人稀罕,主动要了些猪小肠。
孟婆子母女见她把这恶心人的玩意拿回来,呵斥了几句烂泥扶不上墙,不过她们骂,她就装没听到,又少不了一块肉。
这些年,因为自家老实爹没生个儿子,一家受到白眼还少?几句话也受不得,早就不知道被气死多少回!
她把生猪血放到盆里,切了一块肥肉猪皮加水在灶上熬,等肉汤熬的发白时,捧着盐罐子加了大块粗盐、花椒、特意找的茴香香料。
汤晾好后,过箩筐把杂物过滤,尽数到到猪血盆子里,虽然已经入秋,可院子外面的菜园子里还长着不少略发黄的菜苗,她摘了不少香菜,洗干净切了扔了进去。
加入白肉汤,猪血很快凝结好了,猪肠子也被她用碱面仔细的清洗干净,把血肠灌入到猪肠里后,用细麻绳系好口子。
清水烧开,慢火煮了有一刻钟,等做好后,又泡到凉水里。
剩下的肥肉,全数被她放到铁锅里,见小小的猪肉块在热锅里渐渐发黄萎缩,周围弥漫着猪油特有的香气,她深深的吸了口气。
血肠做好,捣蒜,用猪油细细的煎好这血肠,感受到那熟悉的味道飘来,她眼眶一红。
如今只有食物,才能让她跟那个世界有所牵连。
矫情了片刻,迅速用碗给娘盛了一碗,她生产之后失血过多,如今躺在床上不能下来,她想着法子能让她吃好一点。
俗话说吃啥补啥,多吃点血肠,能让她补充点营养也是好的。
三个姐姐如今真的是饿的一脸菜色,可见妹妹捣鼓出好吃东西,也没眼皮子浅的上前来吃。
柳宓极其护短,自个又累又热的准备了这么些东西,可不是为了便宜那老婆子一家。
赶紧擦着汗,又给姐姐们煎了好多,让她们回屋去吃。
倒是大姐心疼她,说要拉她一道过去,俩姐妹正说着话呢,厨房门口传来一道欠揍的声音!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背着奶奶吃好东西!还做了炸货!我要告诉奶奶,让奶奶揍死你们这些短命鬼!”
柳宓姣好脸上的笑意顿消,她站直身子望着那个在厨房门口,不停吞着口水的小娃。
大伯夫妻因为生了俩儿子一个闺女,便觉得血统高贵,对柳宓二房怎么也看不上眼,所以不许孩子们跟她们说话。
如今不是这血肠香味把这贪吃的六岁小娃吸引来,怕她还真没法子从这人嘴里打听出什么!
“这东西就是我孝顺爷爷奶奶的,你告状也没用,不过我这人有个特点,最不喜让人威胁,你要是威胁我,我就把这些东西全倒了!谁也别想吃!”
柳石柱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他年纪还小,但也知道欺软怕硬,最近这些日子,以前最没存在感的堂姐,变得陌生许多,他吃过她不少的亏。
可是,跟他年纪相似的王胖子等人却很喜欢她。
他隐约有些自豪,这柳宓可是姓柳,跟他一家呢!但,隐约也有些不满,似乎觉得身份这么低的她,不配被人喜欢。
如今被人这么威胁,他眼珠子瞪的老大,呼哧呼哧气的要死,但一时间又不敢做些什么,生怕她生气,真把好吃的扔了。
柳宓见镇住了她,捏了捏大姐的手作为安慰,蹲下身子拿着那盛满血肠的碗在他面前晃荡,“如果,你要是听话的话,我还可以给你做姜虾、酒蟹、鹿脯、炸货、煎鱼、脆筋巴子、羊脚子……”
都是如今脚店最时兴的菜色,她每点一道,那小娃的口水就多溢出些。
“你还敢告状吗?”
“不敢,不敢!我想吃肉!”柳家人多,家里又没啥手艺人,只靠着那几亩薄田,加上小叔叔还在私塾读书,家里钱紧巴巴的,他都好久没吃过肉了!
柳宓端着散发着喷香猪油跟大蒜特殊香味混合在一起的血肠,眼睛一眯,低声蛊惑道,“那你跟我说,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呢?”
柳石柱点头如捣蒜,急忙把在窗台下无意间听到的,孟婆子打算跟柳宓一五一十招了!
“什么?!”柳宓大惊!柳月珠脸上血色顿消,摇摇晃晃,险些晕倒了过去!
那小娃生怕她不信,着急的快跳起来了,“我说的都是真的!说谎话了,老天爷劈死我!”见俩人心思不在这,一把从她手里夺过吃食,跟兔子似得窜走了。
怪不得,怪不得昨个大姑用那种眼神打量大姐!敢情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她抱着浑身冰凉的大姐,“姐,你放心,现在八字没一撇呢,咱肯定不让他们得呈,再说,咱们还是爹娘呢!”
柳月珠是个标准的温婉女子,她所被灌输的,只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眼下奶奶跟大姑张罗,还有一个一心恨嫁的小姑搅活,她如何能不慌?
柳宓同样眉头紧皱,老实爹肯定架不住奶奶的压力忽悠,就怕他松开,娘如今大病,不能再受刺激,这事一旦捅开,八成气的真的能升天,所以也得瞒着她。
那个鳏夫她见过,又老又猥琐的男人,竟然敢肖想如花似玉的大姐!
可是,她生气,生气又能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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