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便是东染苦寻了百年而不得的那缕芳魂的名字,东染的妻子。
青时拿着扇子,叹了口气。鬼君东染洒脱不羁,没想到,却仍有着一颗痴心。“你和她...”青时想问问东染和他妻子的故事,刚问出口,却又觉得有些不妥,怕触动东染的伤心往事,便只好住了口。
东染倒未觉得她失礼,只随意地拨弄着桌上的一块芙蓉糕,将前尘往事娓娓道来:“南枝,是南昭国王的私生女。南昭王fēng_liú成性,在民间巡游时邂逅了南枝的母亲。一夜fēng_liú后却弃之而去。南昭王自是转头便忘了自己做下的好事,而南枝的母亲未曾婚配而有孕,被族人鄙弃赶出家门。南枝的母亲积郁成疾,没过几年便撒手人寰,留下七岁的南枝独活于世。一介年幼孤女要讨生活何其艰难,后来南枝被人贩子卖到妓院去做丫头,多亏她机灵聪颖,倒也安然地长到了十三岁。南枝生得貌美,呆在妓院这种地方自然是时刻都被人虎视眈眈地垂涎着,多亏遇到了一位好心的公子,替她赎了身,救她为危难之际。”
青时心想,这位好心公子,想必就是东染了。英雄救美,美人则以身相许,也算得上一段佳话。
东染继续道:“公子可怜南枝孤苦无依,便带回府里照顾。南枝自请做下人服侍公子,一来二去,两人倒生出几分情谊,公子便收了南枝做侍妾。”
孤女遇良人,虽然不是正妻,只是小妾,也算是给了南枝一个安身之所,免了她一生流离。青时暗自心想着,想不到东染妻妾成群,左拥右抱,倒是艳福不浅。
“公子府中佳人无数,刚开始南枝倒也是恩宠不断,不过只过了两年,公子便渐渐失了当初的猎奇之心,将南枝忘在脑后,继续恩宠新得的美人。南枝失了宠,又因出身自妓院身份低贱难堪,被夫人鄙夷进而百般打压。”
青时暗暗瞥了东染一眼,既然救了南枝又弃了她,岂非白白辜负南枝的一片痴心?东染怎么说一套做一套,始乱终弃,口不对心。
“南枝在府里受尽欺凌,谁知公子转了性子,竟然又想起她,派下人悉心照料着,却不曾宠幸。过了一阵子,公子带着南枝出府赴宴,在宴席中将南枝献给另一位郎君。此时南枝年方十六,芳华正好,最是妩媚动人。那位郎君为佳人所动,便欣然地接受了这番宴前献美。”
青时睁大眼,听得心惊。这公子也忒不地道,将自己的女人送给别人。青时朝东染飞去一个鄙夷的眼神。
东染似乎并未注意到青时的动作,继续说道:“郎君知晓南枝的遭遇,颇为同情,便打发南枝在府里侍奉花草,南枝半生颠沛,看惯了世人嘴脸,此刻能每月领着微薄的工钱安稳过活,她已十分满足。南枝一双巧手,府中花草照料得极好,郎君便特许她跟着府里的先生听学问。南枝生性聪敏,进步飞快,不过短短时日便已能认得许多字了。见她资质不错,郎君便准许她在书房伺候笔墨。”
青时听到这儿,又是一声叹气。这伺候来伺候去的,怕不是又遇上第二位薄情郎,步了那花心公子的后尘?
“从前南枝只算空有美貌皮囊而已,自打跟着识文弄墨后,倒养出几分端静雅正的气韵来,虽比不得名门小姐,但自有一身波澜不惊的气度,已属难得。南枝身世坎坷,自以为终于能有安定之日,谁知不久后南昭宫中传出消息,南昭王病重。郎君将她带进宫里,南枝方得知自己的身世。南昭王时日无多,念起自己年轻时的fēng_liú韵事,对南枝百般亏欠,急于补救。因了此间事情曲折,无法对外直言南枝的身份,便只能认她为义女,以堵悠悠众口。”
青时舒了口气,南枝总算身份大白,无需再屈于人下了。
“南昭王深知,南枝只是义女的身份,没有倚仗,自己死后南枝定是无人照拂,便为她指婚,将南枝许配给那位郎君。南枝跟随郎君时日不久,但也深知那位郎君为人光明磊落,便应允了这门婚事。南昭王想是心愿达成,倒是病情有所缓解,与南枝共叙天伦,过了一段温馨时日。”
青时拿着扇子,听到此处,终于反应过来,东染不是那位负心公子,而是后面这位磊落郎君。南枝认回了亲父,又有了一门满意的婚事,总算雨过天晴。青时悄悄看了看东染,只愿他没注意到自己方才的几个白眼才好。
东染却突然停下来,叹了口气,青时催促道:“然后呢?我想,南枝和郎君相敬如宾,和睦美满,南昭王驾崩后,便是这位郎君照顾南枝一生一世了?”
青时说完,自己又发现有什么不对。停下来,东染就是那位郎君没错了,但按照子怨所说的,东染二十一岁时便身亡了,那岂不是与南枝天人永隔了?南昭王病故后又由谁来照顾她呢?青时看向东染,发现他的眉头微微皱起,苍白的脸上唯有一双红唇艳艳,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大婚之夜,洞房花烛。合欢美酒斟满,嫁衣如火,自是一番郎情妾意。可谁又曾料想,合欢杯中斟满的,是那催命的酒,火红嫁衣下藏着的,是那夺命的刀。”
青时猛地坐起,有些不可置信,这是怎么回事?
对面,轻烟袅绕后,东染神色黯然,将手中的芙蓉糕捏得粉碎,点心的碎末从他手中裸下,在桌上洒出一团白色的痕迹。东染口中还在继续,将最后一句话说完,也交代完了整段故事的结局。“郎君毫无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