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同伴们明显都很信任他。那小个子跪坐在石堆上,双手按住大木桩。几乎只用一个眼神,他的同伴们便已陆续地开始行动起来。
走在最前方的平衡力不错,即便是站着走,也走得相当稳。他走到中间,开始往另一个同伴伸手。他们的手臂互相交缠,彼此依靠着彼此。像一串唐狐狸紧紧串在了一起。
因为木桩子是圆筒形的,而且承受的压力有限,如果受力过多很可能拦腰折断。小个子大声提醒他们不要太急,分成两波人,慢慢来。果然,他的同伴们一个指令一个动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缓慢的前进。眼见小个子这队开始了第二波的进发,剩下的队伍纷纷试图越过圆形木桩,顺着下面的溪水到达对岸。
傅凌初见此并未阻止,只是笑而不语地看着一个个身强体壮的士兵们嗷嗷叫着陷入一片沼泽地中。
若有人想要取巧,并不代表他是错的。但行动前先侦查是每一位士兵都应该具备的素质。盲目的冒险并不足以显示自己的能力,她也不会允许自己的队伍里加入一些不受控制的莽夫。
事实上为了他们的安全考虑,她已经尽可能地避免了意外的发生。她选的这条前进道路,是她探查过最安全的。即便是她设下的陷阱都要比大自然的陷阱要安全的多。之前她花了那么大的力气做箭头以及告示牌都是她对他们的尊重。只不过,这些人显然是对她不太尊重。他们无视了她出发前的忠告,这与违背上级的命令没有根本上的区别。
这条小溪离地面很远,两岸受到的阳光照射比较充足,土地比较夯实。而下方却长着喜湿性和喜水性沼泽植物。它们像是绿色的地毯掩盖了下方潮湿的土地,又因为水多,导致土壤缺氧,在厌氧状态下有机物分解缓慢,只呈半分解状态,故有多泥炭的形成和积累。这样的土壤,说是土,实际上就是粘稠的泥。像这种泥潭强度根本不足以撑起一个人的重量。一旦陷进去,就很难挣脱出来。
傅凌初听着下面传来的一声声惨叫,终于忍不住奉劝道:
“别挣扎,越挣扎就死的越快。”
她蹲在上方,眼中带着满满的兴味看着下方嗷嗷直叫的士兵们。他们一个个膘肥体壮,如果是赤身搏斗,或许前面那队小个子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因为自身条件不错,而盲目自信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所以这些人已在她的心里被划上了大大的红叉。
“放松,采取平卧的姿势,尽量扩大身体与泥潭的接触面积。慢慢游动到对岸。”
傅凌初一边指挥,一边用眼神示意剩下的队伍快速过“桥”。显然,她的出现引起了不小的轰动。那些士兵看她的眼神就跟见鬼一样。傅凌初也不在意,昨夜,她勘察地形的时候只发现了这一小片湿地,而且没有奇怪的生物出没,这儿大致上还算安全。
那些陷入沼泽的士兵们起初还有些犹豫。他们都是心高气傲的边关将士,最瞧不起像傅凌初这样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小鬼头。要他们听她的话简直比直接凌迟他们还要痛苦。但此刻他们的身体一直在往下沉,就像傅凌初所说,越挣扎就沉的越快。他们都是胸怀大志的将士,死在战场上,那是荣耀。若是死在这里,那便是屈辱。
最后,他们也顾不得许多,纷纷按照傅凌初所说的去做。他们试了一下,果然可行。直到溪边,用同样的方法爬过对岸的泥潭,成功上岸。他们的心还是嘭嘭地跳个不停。
“你们按原路回去吧,记得不要走到箭头之外的地方。”
傅凌初的话,让成功渡过“桥”的士兵们脸色大变。然而她的表情却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他们的确是被她淘汰掉了。无论他们多么优秀和强壮,无论他们在新兵当众是多么出众和耀眼。现在他们都要接受被淘汰的事实。她不要他们,这就是他们在她的脸上所看到的讯息……
傅凌初跟着颜渊爬了十年的山,什么险峻的山她没有爬过。很多珍贵的药材都长着悬崖边上,有时候是生在半山的裂缝中间。为了获取这些药材,她经常像个拍武打戏的演员,上山下海无所不能。
她不像颜渊那样有一身厉害的轻功。只要在腰上随便绑上一根藤蔓便可上下自如。她爬一回山,身上经常会被勒出红红的血印,双手被利石磨出血泡。
最初这个躯体运用起来并不自如,她就是通过这种方法慢慢让自己适应这个陌生的身体。好在,她在长达十年的时间里,渐渐地与这身躯壳磨合出了微妙的默契。也正是如此,她才能十分轻易地走过这座未经加固的独木桥……
她深信,每一段苦难皆是成长。是为今后满是荆棘的道路,而设定的难关。
过了桥再走几步路便是断崖。这看上去就像是被拦腰斩断的面包。断崖与断崖之间隔了很大一大段距离。值得庆幸的是,连接这头与那头的是一座简易的绳索桥。脚下是四根相隔等距的粗绳,两手边还各有一条绳索可供平衡。
傅凌初懒洋洋地靠坐在树边,默默地在心里点算着人数。很好,三百人的队伍,到这里就只剩下了几十人。若是她多设置几道关卡,是不是就会全军覆没?
这座空中绳索桥,看上去很恐怖。有恐高症的亲是别指望能安全到达对面了。但方法是人想出来的,想要过桥,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傅凌初想要选择的士兵,除了健硕的身体之外还应具备良好的应变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