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规定,封王的皇子应搬离出宫,迁到封地。但因风权卿“情况特殊”并未封地,所以皇帝特许他留在皇城以便关照。有了自己的府邸,风权卿这才顺理成章地搬出了那个居住了十八年的华丽牢笼。
太子顾念手足之情,向皇帝求了一干奴仆以供驱使。结果才得自由,那些奴仆就欺他善良,好吃懒做。
傅凌初虽不觉得人分高低贵贱,但他们分明是仗着呆子无人撑腰,想来个“以小欺大”。从前在宫中,多的是主子。他们谨言慎行,就怕出错掉了脑袋。如今跟了没脾气的风权卿,算是解放了他们的本性。可奴才就是奴才,奴性根深蒂固,没人驱使反倒矫情起来,还真以为府中没人管事,猴子就称了大王?
左左身为女官,又有武艺傍身,所以没花多少功夫就已召集了大半奴仆。
傅凌初倚着一颗树,瘦小的身子隐在树下。她睁着一双清亮的黑眸来来回回地在众人的脸上扫过。这些奴仆穿着不一,有些穿粗布破衣,有些穿中等布料的长衫,侍女们则是青一色的粉色宫装。
左左清点了人数,回到傅凌初身边毕恭毕敬地说道:
“公主,仅一人未到。”
傅凌初皱了皱眉,冷声问道:
“是何缘故?”
左左答:
“伤重。”
傅凌初点点头,往前踱了几步开口道:
“你们可知我是谁?答对赏银五十。”
黑压压的一片奴仆竟无人应答。傅凌初笑道:
“璟王府的主子是谁?答对可得赏银百两。”
此言一出,人群中一片抽气声。傅凌初淡笑道:
“赏银千两。”
“璟王府的主子自然是璟王爷!”
话音刚落人群中便传来一道暗哑的声音,不卑不亢,甚是响亮。奴仆们纷纷侧身让出一条道儿,也让傅凌初一下就看清了那人的模样。
那人穿着破烂的衣裳,醒目的鞭痕布满了全身。他的脸和手脚上沾着风干的鲜血,看不清原来的样子。他跛脚走出人群,来到了她的面前。傅凌初颔首让左左拿出了千两的银票递给他。
“这是你应得的。”
那人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因为一句话而得了千两银子。他犹豫片刻,终于伸出颤抖的双手从左左的手中接过了那张银票。
不敢相信因一句话而得了千两银子的人何止一人。那些奴仆们后悔的肠子都要青了。但此刻后悔,为时已晚。他们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穿着不及他们的男人接过了那张巨额银票。
“你们可以不知道我是谁,但是一定要知道,谁才是璟王府的主子!你们今早干了什么,我不想知道也不想追究。但身为我府奴仆,今后必须恪尽职守,善待王爷!做不到这点的,请马上出列,我会将卖身契交还给他。我傅……我秦若雨一诺千金,绝对说到做到!”
傅凌初的舌头差点打结,果然威胁别人的话她学不会,也说不惯。
人群中一阵沸腾,就连左左也愕然地盯着她看。傅凌初回以一笑,结果结结实实地挨了个大白眼。
等了半天也没一个人出列,但讨论的声音还在继续。唯一回应她的竟是那个得了千两银票的男子。他惊讶地看着傅凌初,嘴巴张的可以吞下一个鸭蛋:
“您就是王妃?”
傅凌初见有人搭理自己,心里高兴,忙扯出一个微笑,点头应道:
“是啊。”
“可我听闻王妃貌美倾城……”
疑惑的声音在得到肯定答案之后突然变得有气无力……
傅凌初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左左横眉怒骂:
“放肆!公主的凤颜岂能容你评头论足?”
几句对话成功消去了奴仆之间的嘈杂的之声,紧接着便是一阵静默。他们原先以为这个瘦瘦小小的女娃是公主派来的女官,不曾想她竟是雷州国的公主!
“可有人不愿留在王府?”
傅凌初扬声又问了一次,依旧平和的语气,可双眼骤亮直透人心。如果没有方才那一出,大概没人会信她的一诺千金,就算相信也不会有那个胆子冒然出列。可方才那坡脚的男人对她那样无礼,她却没有怪罪……
“这位……真是雷州国的公主?”
“不是说雷州国的公主殿下才貌双全,对这桩婚事极为不满吗?”
“就是啊!我还听说公主临行前还和她的皇兄……雷州国的皇帝陛下大吵了一架。今儿个怎么会为王爷,将我们……不应该啊。”
“你们知道什么,王妃可维护王爷了。昨日花轿入城,听到有人说王爷的不是,立刻就……听说那人是礼部侍郎的儿子,被王妃教训了之后,到现在都还……不能……”
“我也听说了,那当街调戏王妃的恶霸,平日里仗着自己是当今皇后亲侄子的拜把兄弟,欺凌百姓,强抢民女,衙门里的人都不敢管,偏生让咱们王妃狠狠教训了一顿。他家中的那三个美妾原是卖身不卖艺的艺姬,硬是让这恶霸强行占去。昨日听说王妃出面逼他写了休书,喜极而泣啊……”
从“公主殿下”到“咱们王妃”这跨度飞跃了好几个百分点。奴仆们低声交流所见所闻,外加添油加醋倒是将傅凌初神话了不少。
小声嘀咕了一会儿,终于有人忍不住走出人群,跪在了傅凌初的面前。那是一位身穿宫装的侍女,她埋着头,哽咽着说道:
“奴婢不愿留在王府。”
此言一出,周围一片抽气之声。大概是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