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娘的眼眯成了一条缝,四处看了看,才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一个木盒。哭丧着脸道:“刚刚水君要我去紫荆阁拿玉如意,我一不小心碰翻了架子上的琉璃盏,将那里边的摩诃曼殊沙华给……给……”
白十七似乎没听怎么清,一双远山眉挑了挑,漫不经心道:“你把摩诃曼殊沙华怎么了?”
鱼娘咬着红唇,声音也有些发颤:“我把它……它……摔碎了”
“碎了?!”白十七这回听清了,猛地坐起身,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你说把摩诃曼殊沙华摔碎了?”
鱼娘唇色发白,被她吓了一跳,呆愣的点了点头。
白十七看了她半响,冷静下来,抬手拢了拢自己的额发,道:“你之前说想要一枝白绢花的簪子,回头我买来烧给你。”
鱼娘愣了一瞬,随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还不忘拽着白十七的衣角“十七,你可要救救我,若是被龙王知道,我必定要被赶出水晶宫的。到时候……到时候我肯定要被我爹娘一顿好打……”
白十七被她这一嗓子吓了一跳,伸手推了推她没推动,苦声道:“救你?你可知道那摩诃曼殊沙华的来历?那原本是西天梵境的神花,北海龙王这一株更是千年前人界九州大地洪灾,北海龙母以真身挡洪羽化之时,迦叶尊者相赠与北海龙王的。龙王看的比命都重要,你将它打碎了,还能活着出北海?”
鱼娘一听,顿时说不出话来,只能瞪着大眼干流泪。半响,她哭的喘不上气:“我……十七,你就看在我娘做的好吃的……大多被你吃了的份上,一定……定要救我。”
白十七被她嚎的难受,忍了忍,实在是没能忍住,脱口而出“那是你喜欢那北树林黑熊,为了保持窈窕才将那吃的给我的。”
鱼娘顿了顿,倒是止了泪,咬牙道:“可是你总归是吃了的。”
见她可怜巴巴的模样,白十七心中却有些不忍,若说她来北海三年,鱼娘对她委实不错,刚来北海之时,她性子顽劣,三番两次惹是生非,大多是鱼娘帮她善后,而鱼娘的父母更是怜惜她父母不在身边经常唤鱼娘给她带些好吃的。
现在想来真是悔不当初。吃人嘴软此时放在她身上倒也应景。
后悔之余,白十七又略微想了想,道:“我记得龙王讲起那摩诃曼殊沙华之时,说过摩诃曼殊沙华三道六界共有两株,其中一株在这北海,另一株便在八荒之一的南荒之地。不过他好像还说过……”
顿了顿,白十七再次止了声。
“还说过什么?”鱼娘被她搞得心慌意乱,再次扑上来,急声道:“十七,你快说啊。”
被她搂着大腿,白十七干脆斜倚在榻上,认真道:“说过南荒那一株被上古神兽禺疆镇守。”
鱼娘脸上露出一丝喜色,道:“那我们将神兽打败去摘来便是了!”
白十七嘴角抽了抽:“神兽威猛,想要取得,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你被神兽废了,第二神兽把你废了。”
鱼娘大为不解:“这两者有区别么?”
白十七抬头看了看她,道:“第一种是你还没见到摩诃曼殊沙华就被废了,第二种是你见到了还没碰到就被废了,两者之间差着一个步骤。”
话刚说完,白十七眼看着抱着自己大腿的鱼娘,脸色变了变。
她真不是吓她,神兽禺疆是上古十大神兽之一,天地初开沉浮数十万光景,禺疆兽还能熬过来,可见一斑。
鱼娘咬着唇怔怔道:“那……那我可怎么办?”
思考一番,白十七推开她,道:“你的修为实在太差,根本不是禺疆的对手。若是莽撞而去怕是要吃大亏。”咳了咳,又续道:“但念在本神君实在不想看到你被端上桌子做成糖醋鱼,算是积德,代你走上这一趟便是。”
鱼娘愣住,万分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十七,你……”
“行了,不必谢本神君。”白十七出声打断她,低头抚了抚被压皱的衣袖:“若真有哭的时间,你还是想想怎么替我与龙王请假吧。我可不想再被罚抄法华经。”
话罢,她双眼一闭,仰在榻上,不再多言。
良久,鱼娘似是离开了,她张开双眼,看向渐暖的冬阳,脑海中众乱纷纭,南荒……那又是什么样的东西。
天地洪荒变幻的数万年光景里,三道六界的变化不言而喻。
白十七自出生以来至今八千年,一直在南渊峡谷未曾出谷历世,关于四海八荒的故事大多是从祖神留下的书本上瞧来的。
现如今数万年已过,她想着如今八荒自是与书本上有些出入。于是临出门前,寻了个托词,借了珊瑚精的一把珊瑚藤。用来傍身。
南荒其实与北海相隔并不是很远,白十七一路赏山赏水磨磨蹭蹭抵达南荒之时,也不过用了两日。
不过待她看清眼前瘴气萦绕的密林,两道远山娥眉没由来的跳了两跳。
来之前,她纵观这数万年来三界六道的千变万化,心想南荒或许此时已经是富饶之地,说不准已成仙乡,然彼时眼前这南荒竟与书本上所描绘的无半点差异。与仙乡富饶却是沾不得半点边。
站在林外半响,白十七心中早已没了来之前一探究竟的兴致,只盼着早早取得摩诃曼殊沙华,回北海好好的睡上一觉。
勉强打起精神,将眼前的瘴气散去,白十七掏出怀中的珊瑚藤,不急不缓的踏进那南荒密林,万没有料到,她两只脚踏进去还未来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