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是苏景一个人睡的,不过他并没有睡着。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虽然倦意一阵一阵袭来,但苏景完全没有闭上眼睛的意思。
一闭上眼睛,苏景的脑海里就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韩伊娜的脸,她那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里写满了刚毅。
每每想到这里,他都有一种几乎要窒息的感觉。
眼皮子逐渐变得沉重,苏景在回忆中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他仿佛做了一个梦,蓝天白云,青山绿水,草长莺飞,在空旷的草地上,韩伊娜在大声唱着歌,脸上洋溢着自然而灿烂的笑容。她好像不会疲累一样,一首接着一首,没有观众,但所有的景物都是观众,阳光、白云、风儿、小草、花儿甚至还有那清新的空气。
清晨,大概是还没到五点钟,窗外的天色灰暗,屋子里一片漆黑。
宁希竹睁着惺忪的睡眼,轻轻推开苏景的房门,开了灯,看到苏景在沉睡中嘴角微微上扬,她有些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再看一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后,有些不忍心叫苏景起床了。
轻手轻脚把椅子抬到苏景的床头,宁希竹坐在椅子上双手支着下巴看着苏景,看着看着就有些呆了。
就这样过了几分钟,宁希竹记起了正事,推了推苏景,“苏先生,苏先生”
仿佛经过一个漩涡,苏景慢慢睁开了眼睛,视线由模糊变得清晰,看到眼前的宁希竹,苏景的眼里有些迷茫,随后想起了什么事,苏景顿时从梦境里抽离出来,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心情突然就低落了起来。
“该起床了。”宁希竹把苏景的表情变化都看在眼里,心里多少有些吃味,但很快就接受并理解了这种情况,她很清楚知道,韩伊娜的逝世对苏景的打击并不亚于亲人的离开。
韩伊娜正处于一个风华正茂的年纪,却不幸英年早逝,旁人都为这个姑娘感到可惜,更何况跟韩伊娜有着“不是亲姐弟胜似亲姐弟”这种深厚感情的苏景呢。
苏景心里咯登一下,摸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发现时间还足够,不由松了口气。
洗漱换衣服,不到十分钟,苏景就穿着整齐地出现在宁希竹面前,宁希竹也没有浪费时间,几乎跟苏景同时搞定好一切,便一起出门了。
五点多钟,在很多都市白领看来时间还早,但街上有不少店铺已经开门了,更多的还是那些做早餐的流动摊贩。
早餐是在一个摊档里解决的,苏景的胃口还是不怎么好,只是吃了半碗白粥和一个包子。但是宁希竹并没有劝他,还是那句话,只要苏景吃东西,一切都好。
清早的路况很好,宁希竹一路开得飞快,饶是如此也开了大半个小时才到南都机场。
冬天的早上来得比较晚,早上六点左右,天空的亮光微弱到差点还以为是路灯照亮的。
苏景戴上口罩,看着神色有几分憔悴的宁希竹,“你不用陪我等的,回去大概还能睡一个小时。”
“现在回去也睡不着了啊。”宁希竹无奈说道。
苏景想想也是,便在车里和宁希竹坐了一会,然后才拖着行李箱去办理登机手续,而宁希竹则回去化个妆掩饰一下憔悴的神色,准备去上班。
上午十点零五分,飞机准时降落在首都国际机场。
老苏夫妇在医院陪着韩父韩母,没有时间过来接苏景,苏景也懒得麻烦朋友,带着行李坐上出租车直接去医院了。
“那里现在可热闹了,一大堆记者聚在医院门口外面。”
苏景正通过微信跟宁希竹报一声平安,听到出租车司机这一句话,便放下了手机,抬眼看了一下出租车司机。
出租车司机是个年轻人,似乎感受到苏景对他的话有所反应,便自来熟地滔滔不绝说了起来。
“韩伊娜你知道吧,就是去年在歌手上拿了冠军的那个女歌手,昨天病逝了。好家伙,一下子就去了好多记者,还有很多粉丝也去了,但是进不去啊,只好在外面等着。对了哥们,你是去探望亲朋戚友还是咋的?”
“看朋友。”苏景闷闷说了一声。
“那就好。”司机仿佛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皱起眉头,“你说那些记者那些粉丝也是的,韩伊娜的家属现在哪里有心情接受采访,还一直蹲守在医院那里,多影响人家医院的工作啊,搞得其他病人和病人家属都怨声载道的。”
看到苏景好像没有反应,司机悻悻地闭上了嘴,放起了音乐。
说来也巧,电台里一段广告之后,便响起了韩伊娜的那一首心火。
现在再听起这首歌,尤其是听到那一句“宁可壮烈的闪烁,不要平淡的沉默”时,苏景想起师姐坐在病床上说出“我宁愿站在舞台上唱着歌死去,也不要躺在病床上等死”的坚决,便不由悲从中来。
她,终究还是成为了短暂的花朵,也即将成为最长久的琥珀!
歌词里的每一个字,旋律里的每一个音符,都出自苏景之手,他以为这是给师姐最好的礼物,却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成为他最为刺心的一首歌。
他甚至不敢听下去,想让司机把音乐关闭,但又开不了口。
这种折磨,比他知道韩伊娜去世的消息时还要难受。
一首歌的时间不长,听完这首歌,司机低叹一口气,“可惜了,她还这么年轻!而且她不只是唱歌好听,还是一个很坚强很善良的人,新闻上说她还把自己的角膜捐献出来了”
苏景没有出声打断司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