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主忧心忡忡地坐在郭圣通床头。
她端着一碗甜的发腻的汤食。郭圣通喝了几口,便推说吃不下了。
“你到底是做了什么样的梦,为何不告诉阿母!”郭主道。
郭圣通叹了口气:“阿母。我不能说,这梦太……太,太奇怪了,而且,而且,十分的可笑。”
“你必须说!”郭主道,“你再这样三番五次的昏迷不醒,是想要急死阿母吗?”
她的眼眶下已有很明显的一团乌青。郭圣通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帐顶,却突然看到了一片花白--
“阿母,您的头发是怎么了?”
她刚问出口,自己便明白了。顷刻间,泪如雨下:“阿母,阿母,是通儿不好,是通儿害阿母难过,害阿母如此忧心。都怪通儿。通儿说,全说!”
于是,她便将前生之事,略去详细经过,简略说了一遍。
当听到真定王府最终还是以谋反罪名被诛九族时,郭主只叹了声气:“哥哥生性懦弱,偏又性好奢靡。这本就是祸端。”
再听到郭况竟沦为纨绔时,她也叹息一声:“只怕,就算不是纨绔,也需要装作纨绔,方得活命。”
当最后听到自己的离去,郭圣通被废的地方后,她沉默良久终于道:“这梦未必不是先祖有灵,通儿,若只是普通无意义的梦,怎会如此连贯?通儿,这样……你还嫁吗?”
“阿母,”郭圣通听到自己的声音十分冷静的分析着,“您说,舅舅他有能力守住真定吗?我们能说服舅舅不同刘秀结姻吗?”
郭主闻言,瞬时仿佛苍老了一倍:“不能。”
是的,不能,就像当年刘扬灰头土脸去投靠赤眉军王郎时那样,她们纵然愤怒,却也无法阻止。毕竟……
“若你阿父还在世……”郭主叹息。
“通儿现对刘秀仍有敬慕,”郭圣通伸手握上郭主的手,“通儿既然知道了这一切,便要去避免同梦中一样的结局。阿母,这未尝不是先祖在告诫我们,要如何防患未然呢!”
郭主闻言精神大振:“不错!通儿说的极为有理!阿母已知该如何做了。况儿那里,阿母会严加看管,绝不会让他成为纨绔子弟!”
“阿母,*为人太过单纯。而府里头的婢女都大了,通儿要再买两个新的使唤。”郭圣通道。
“通儿说的是,这次也要趁机在买几个身手好的,况儿长年累月长于府中,读的又都是些圣贤书。阳刚之气始终还是差点。”郭主深思道。
郭圣通没有说的是,上辈子,刘秀便是因此获得了郭况的爱戴和信赖。成为了比姐姐还亲近的姐夫……
不过,这一世不会了。
“另外,且将家中资产分作几份。暗投一份行商使用。”郭圣通道,“通儿想了,我们还是要给将军钱帛,只是,却不能全给了。”
毕竟,刘秀当初看中郭圣通,也是因为郭家的巨富之名。
不过,自郭昌去后,因郭主女流之辈,不善经营,导致产业缩水,也是情有可原的对吧?
“通儿。”郭主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眼中尽是怜惜,想必是觉得她定是被这场噩梦所惊吓,否则,一向不问市井之事的郭圣通,此时又如何想得出这些来?她今年,才十四啊!
“通儿觉得,钱帛要给,且要给的正大光明,”郭圣通看向郭主,因郭主乃她至亲,她并不担心郭主会因她突然懂了这些,便疑心她,“梦里头,我们都是做的太多,说的太少。”
郭主猛然抱住了她:“我可怜的通儿。”
“对了阿母,”郭圣通咳了几声,“我梦到,我的病,需要用将军的肉熬药才能医治的好。怎么办?将军想必不会愿意为了我伤害自己吧。”
“他敢!”郭主眼中迸发出惊人的光彩来,“阿母定为你拿来,莫说是肉,即使是他的心头血,阿母也会为你拿来。莫忘了,他其实是有求于我郭家呢!”
虽郭圣通讲的只是梦,但郭主稍想一下,便明白其实真实性十分高。只因,目前的局势,她之前是同样被刘扬唬住了,真以为刘秀有十万大军在南地呢。
可如今,结合郭圣通的梦,再仔细推敲,却处处是疑点。
且不说,南地多征战,青壮早已死伤无数,只说,刘秀身为更始帝亲封的破虏将军,他要如何仅凭一己之力,在南地招兵募马十万众?
若他真有这样的人手,又何必不断催促刘扬联姻之事?十万人众,只需分兵一两万,便足以威震真定王府了。
再联想至刘秀的家世及他娶的阴氏。郭主更有了信心:“你安心歇息,区区块肉。莫说是做药引,便是用来喂狗,也是应当的!只是通儿,郭家虽是巨富之家,却因这乱世,必须依附真定王室。你须知,这出嫁之事乃必须。对待刘秀,你还是应当多依附,至少,在让他感觉到你的依赖与倾慕。”
上一世,郭主也是如此对她言。
只是,她却一心爱慕刘秀,哪听得进去半句他的不好?如今在听,只觉得郭主竟无一句不对。
“阿母放心,”郭圣通轻轻靠在她肩上,语气却坚定无比,“再无什么人比得上我郭家。阿母且细心教导况儿,日后,我必为郭家挣一个锦绣前程。”
“阿母不要什么锦绣前程,”郭主抚摸着她的秀发,“阿母要的是你和况儿,一生一世,康健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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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离了郭府,邓禹立刻劝道:“将军三思,住在郭府,实在是太过冒险了。”
“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