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通闻言徒然一惊,继而冷汗潸潸:他是关心则乱,只想着暂时要稳住郭香寒……可……可……
他越想越是慌张,明明心头有万千主意,此时就是想不起来:“该如何是好,该如何是好?伯姬的身子……该如何是好!”
阴识从未料到李通竟是真的爱重刘伯姬,且到了如此地步。
如今的李通,已经不像是他曾认识的那个可以笑谈天下的士子,他如今,哪还有半点士族的高贵与从容?
阴识叹息了一声:“次元,你与其这般放任那女人,不如想办法试探一番郭氏的底线。若当真是不在乎了,岂不大好?”
李通闻言蓦然心动:“可是……只怕是郭氏故意装作不在乎……”
“那也无妨,”阴识道,“你尽可以试一试,别忘了,陛下对宁平长公主再有怨恨,那也是他亲妹,唯一的亲妹。”
————
河北。
“……刘濞甚爱那妾室,甚至为她冷落正妻。刘濞的妻子倒是个好脾气的,一声不吭,只守着儿子过活。不过,我倒是查出一件事来,那刘濞却是被他之妻下了药绝嗣的。也可怜那美妾一直以为是自己出了问题,日日吃药调理。”秋华的大掌柜窦骁细细说道。
“英雄难过美人关,没想到狗熊也是难过。”郭况听完不由得感概万千。
“那美妾平时可有什么特别喜爱的物什?”郭况细问。
“女人么,最偏爱的莫过于胭脂水粉,对了,还有衣裳。不过很可惜,她的身份放在那里,咱们月芳同秋华是对外出售东西,却还有只有贵妇才能买的。任她多有财钱,不是氏族出身,便是不给。”窦骁笑道,“郎君是想在这上头投其所好?”
“我喜欢聪明人,可不喜欢自作聪明之人。”郭况笑道,“窦骁,你是前者,还是后者焉?”
窦骁道:“自然是前者,郭家能给我的是旁人给不了的。我非愚人,自然是不会做背主之事,概因天底下做了背主之事的,便没有几个会有好结果。我说这话,只是想告诉郎君,我愿为郎君效犬马之劳。”
郭况闻言一愣,继而笑了:“你好心思,竟想从阿姐麾下投入我这里。我与阿姐却是没有任何区别的。”
“却有,”窦骁笑道,“郎君还做新纸。”
郭况一愣:“你想在这河北贩卖新纸?”
“不仅是贩卖新纸,还想要以此为郭家招募贤才。”窦骁附身拜倒在地,“骁有私心,不敢隐瞒郎君。骁之幼弟,年方十二,乃骁母同外男所生。如今骁母已去,又不知骁之幼弟生父何人。骁父欲同族人合力杀之。骁求郎君,带其离开河北,往至雒阳城,又请郎君,稍微看管幼弟。骁愿以此为易,为郎君效犬马之劳,纵死不敢违!”
“你弟乃异父所生,你为何救他?”郭况疑惑道。
“骁母好色,”窦骁脸上有些纠结,“骁父厌骁母,但两人却不得离异,只能各自寻外室置之。骁母入幕之宾无数……骁亲手将幼弟养大。”
郭况看了看这个不过二十的大掌柜,一时了然于兄:“听闻你不曾娶,便是为你这幼弟之故?”
窦骁脸有些微红:“亦是骁父从未重视过。”
郭况久久未言,窦骁之前的笃定渐渐染上些慌乱来,半晌他道:“郎君……郎君莫不是不信……”
“未,”郭况道,“这样吧,若此次你能成功将那刘濞美妾拉拢过来,你弟弟的事便可商量。”
————
刘秀用一辈子教会了郭圣通一件事:有时候,对一个人好,不能隐藏,一定要说出来。
甚至,要不断的用各种方式说,将原本的一点点,放大至无数倍。做了的,要说,没做的,要说,没做到的更要说。
因为唯有说出来,对方才不会忽略,不会觉得你对他的好是理所应当。
所以,如今听闻阴丽华被查出有身孕时。郭圣通开始‘说’了。
在刘秀热切期盼的目光中,郭圣通苦涩一笑,并未顺着他的意思邀他今日来长秋宫歇息:“文叔这些日子还是多去漪澜殿看看阴姐姐吧。”
刘秀听到这个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答案有些微惊。
郭圣通却笑着流出泪来:“那时候,我在孕中,文叔却忙于政务,虽然同在这汉宫之中,可文叔大多时候都在未央宫中昼夜处理公事。我那时候知道,文叔刚刚登基,百业待兴。文叔的忙碌是理所应当的,我帮不上忙便已然是觉得愧疚了……可是,心里头……我心里头。”
“身为皇后的责任告诉我,不应该给文叔添麻烦,不应该矫情的想要日日见到文叔。可或许是初次怀孕的缘故,我日日都觉得孤单的慌,想要多见见文叔,多陪陪文叔。可是文叔……文叔是这天下的皇,不止是我一个人的。”
“后来,我即将临盆,文叔却要亲征。那时候我真是,我明明知道我不应该觉得委屈的,我明明知道文叔没有错的,”她的泪水落得越急,却不去擦拭,刘秀心痛不已,慌忙上前为她擦泪,她却不管,仍旧道,“我为什么要送那些菜蔬劳军文叔你一定想不到吧?其实,为将士能够